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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地含笑看過來。
這一派祥和,沈勳心中卻微涼。
李牧言的年禮在臘月二十七才姍姍來遲。
派過來的管事黑瘦精幹,板著臉不苟言笑。將禮物送到伯爵府的管家手中之後,只肯在客房裡稍微歇幾天,剛剛過了年就要走。
“回去幫大人辦事。”他言簡意賅地說,口音生硬,語氣中的忠心卻不容置疑。李婉雲聽了管家的轉述,反而笑起來:“這是好事,”她說,“至少能證明,哥哥身邊,也有些得用的人了。”
李夫人忙不迭地蒐羅了一堆東西讓人帶回去,臨行前還特意叮囑管家給來人每個人都送上了便於行走的好鞋子,各種防疫的藥物備了好些。
那人看著,眼中漸漸地就有些熱。
李婉雲寫了信託人帶給李牧言。
兩年之內,李牧言都是回不得京城的。
正好,這兩年,也不要回來。李婉雲一直都記得,現在皇位上這位看上去康健的身體,裡面藏著什麼樣的不妥當。
年少輕狂時惹下的禍患,如今,到了該爆發算賬的時候了。
李婉雲輕輕抿著唇,眉頭微微地蹙起。
如今的李家,根基還是太薄弱了啊……
李婉雲的這個年過得很是安穩。李家在京中的親戚本就不多,李老爺又是李家庶子,連可以攀得上的親戚都沒有幾個。
李牧言又是相當於變相被流放到邊疆,這樣的李家,眾人只會避之不及,又怎麼會上前去。
李婉雲不著急。
世間的風雲變幻,誰又能知道呢?
至少,過了初八,太后忽然心衰的訊息傳出來時,許多人就跌破了手中的茶杯。
太后尚且年輕,怎麼會……
宮內傳出來的訊息,是太后年輕時受了苦,如今卻是救不得了。
皇帝大發雷霆,卻始終沒能讓太醫改口。
事情僵持了幾天,太后發了話,皇帝才平靜下來,跪在太后床前淚流滿面。小時候總想著長大了可以讓母親享福,可是如今自己有能力了,母親卻要不在了。
想到此處,皇帝悲從中來,泣不成聲。
太后卻只是平靜地微笑:“皇帝莫要難過了。你娘我這一輩子,做姑娘的時候家裡人疼我,進了宮也有你,後來更是坐上太后這個位子,這一輩子,儘夠了。”
皇帝看著太后,哽咽著叫孃親,連宮中那母后的稱呼都不用了。
勉強抬起手拍了拍皇帝的肩,太后格外從容:“這以後的路,就要靠你和皇后一起走下去了。”
停一停,太后忽然一聲輕嘆:“若是你覺得有一天撐不下去,就去向七皇叔求救吧。”皇帝聽著太后的聲音漸低,心中猶若驚雷當空,讓他心中幾乎是一片空白,“至少,他會留你一條性命。”
皇帝不明白太后的意思,正如太后不會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皇帝一樣。
但是,皇帝卻知道,太后是在給自己提醒。
自己的皇位,坐得並不那麼安穩。
只是,就算知道,皇帝也無可奈何。自己手中本就沒有多少勢力,不過是撿了便宜,如今……
幽深的寢宮內,皇帝一聲嘆息。
正月十五的時候,李婉雲跟了許珍家的車駕去看花燈。
雖說太后病著,但是那些早早就準備好的熱鬧慶典,卻不會那麼容易就取消。
李婉雲和許珍身邊跟著大批的護衛,一路看過去,李婉雲唇邊也帶上真摯的笑意。
這樣的熱鬧,真好啊……
“婉雲,你看。”許珍拿了一個面具遞給李婉雲,笑著說,“帶上吧,辟邪。”
李婉雲看著那個略顯猙獰的面具,含笑帶上。許珍隨後也帶上相似的面具,兩個人依舊手拉手往前走。
然後,她看到了沈勳,身邊跟著面若春山眉如遠黛的少女,正站在那裡說這話。
許珍歪著頭看了一眼,說:“沈家叔叔也在啊。”
李婉雲微微地笑:“珍珍你比他也不過小五歲,居然已經隔了輩分。”許珍笑嘻嘻的,“至少比我同族的侄兒好,都已經鬍子花白顫巍巍了,還要叫我爹叔祖。”
李婉雲不由得笑了起來。
這樣的場面,想起來也是極為有趣的。
沈勳似乎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帶著南疆那種軟軟的聲調,滑過自己的耳邊。
他轉過臉去,在人群中來回搜尋,卻怎麼都找不到自己記憶中的那個身影。也許,又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