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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楊逍冷笑道:“周姑娘就算出家,也只做尼姑,不會做和尚,哪有拜少林僧為師之理?”周顛用力在自己額頭上擊了一記,說道:“對,對!我一時胡塗了。那麼周姑娘求空聞大師幹甚麼?一個少林派掌門,一個峨嵋派掌門,分庭抗禮,不用跪下啊。”
只見周芷若站起身來,臉上略有寬慰之色。張無忌嘆道:“別人的閒事,咱們不用多管了。”回頭說道:“敏妹,咱們該得走了。”哪知這一回頭,卻不見趙敏。
這些日來,趙敏伴在他的身旁,形影不離,張無忌微微一驚,問道:“趙姑娘呢?”心中暗叫:“不妙,莫要芷若伏在我的懷中之時,給敏妹看到了,只道我舊情不斷,竟爾舍我而去?”忙打發人尋覓。烈火旗掌旗使辛然說道:“啟稟教主,屬下見趙姑娘下山去了!”張無忌好生難過:“敏妹不顧一切的隨我,經歷了多少患難,我豈可負她?”當即向楊逍道:“楊兄,此間事務,請你代我料理,我先走一步。”於是向空聞、空智告別,又別過俞蓮舟、張松溪、殷梨亭等人,向周芷若道:“芷若,好生保重,後會有期。”
周芷若低目垂眉,並不回答,只微微點了點頭,數滴珠淚,落入塵土。張無忌展開輕功,向山下疾馳。山道上一列數里,都是從少林寺歸去的各路英雄,他不願逐一招呼,從各人身旁一晃即過,卻始終不見趙敏的蹤跡。一口氣追出三十餘里,天色將晚,道上人跡漸稀,忽想:“敏妹工於計謀,她既有心避開我,多半不從大路行走。否則以我腳程之快,早就趕上了。莫非她躲在少室山中,待我走後,她再背道而行?”一時心急如焚,顧不得飢渴,在群山叢中又兜了轉來,時時躍上樹巔高坡,四下眺望。空山寂寂,唯見歸鴉。
他直繞到少室山後,仍不見趙敏,心想:“不論如何,我對你此心不渝,縱然是天涯海角,終究也要找到你。”這麼一想,心下便即坦然,見東北角山坳裡兩株大槐樹並肩聳立,當下躍上樹去,找到一根橫伸的枝幹,展身臥倒。勞累整日,多經變故,這一躺下,不久便沉沉睡去。
睡到中夜,夢寐間忽聽得數十丈外有輕輕的腳步之聲,當即驚覺。其時一輪明月已斜至西天,月光下見山坡上一人飄行極快,正向南行。那人背影纖細,一搦瘦腰,是個身材苗條的女子。他大喜之下,一聲“敏妹”險些兒便叫出口來,但立即覺察不對,那女子身形比趙敏略高,輕功身法更大不相同,腳步輕靈勝於趙敏,飄忽處卻又不及周芷若。他好奇心起:“這少女深宵獨行,不知為了何事?”本來此事與他毫不相干,更不願去窺探人家姑娘的私事,但不禁想到:“說不定能從這少女身上找到敏妹。倘若她與敏妹全然無關,我悄悄走開便是了,原也無礙。還是別輕易放過任何線索為是。”於是扶著樹幹,輕輕溜下。他生怕被那少女發覺,不敢近躡,心想深宵跟蹤一個不相識的少女,難免有輕薄之嫌。只見她穿一身黑衣,正是往少林寺去,心道:“她即使跟敏妹無關,所圖謀的也必是武林中之事。若她意欲不利於少林,這件閒事我也得插手管上一管。”停步傾聽,四下更無旁人,知那少女並無後援。行了約莫一頓飯時分,那少女始終沒回頭一次。張無忌覺得她背影隱隱有些眼熟,似乎從前曾經見過,心想:“是武青嬰姑娘麼?是峨嵋派哪一位女弟子麼?”又行數里,少林寺已然在望。那少女轉過山坡,便到了寺旁。她放慢腳步,在樹木山石間躲躲閃閃,顯是生怕給人發見蹤跡。忽聽得清磬數聲,從少林寺大殿中傳出,跟著梵唱聲起,數百名僧人一齊誦經。張無忌大奇:“少林僧人居然半夜三更還在唸經,且是這許多僧人,難道在做甚麼*事麼?”那少女行止更加閃縮,又前行數十丈,已到了大殿之旁。忽聽得腳步聲輕響,那少女在草叢中伏下,跟著四名少林僧手提戒刀禪杖,巡視過來。那少女待四僧走過,這才長身,縱身一躍,已到了殿外長窗之旁。這一縱躍飄如飛絮,已是武林中一流的輕功。張無忌見她雙手沒帶兵刃,孤身一人,不像是到少林寺來生事的模樣,要瞧明她究是何人,到底是否相識,於是彎腰從她身後繞過,斜行到大殿西北角上。他自知此時處境十分尷尬,若被少林寺中僧人知覺,以他身分,竟然深夜來寺窺探,對方縱然佯作不知,也是大損顏面,是以加倍小心,一步一動,輕捷有如貓鼠。
這時殿中誦經聲又起,他湊眼窗縫看去,見大殿上數百名僧人排列整齊,一行行的坐在蒲團之上,各人身披黃袍,外罩大紅金線袈裟,有的手執法器,有的合十低誦,正在做超度亡魂的法事。他登即省悟:“這次英雄大會傷了不少人,元軍攻山,雙方陣亡更眾。寺中僧侶連夜為死者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