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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攬在她腰間的手又緊了緊,而後回頭瞥了眼站在朱獳身後的憐柳一眼,帶著她騰雲而去。
憐柳也看出睚毗最後那一瞥所飽含的冷意,向來羞怯的他此次卻格外安然地沉默以待。
朱獳撲閃著金色魚翼無奈地道,“此次是大人臨時起意下界尋你,我阻擋不及也無法及時通報……”
憐柳緩緩降落到看臺上,“這樣也好,紙到底包不住火,現在挑明瞭也好。”
朱獳禁不住搖頭,“算起來你的運氣確實不好,大人今天是白日出行,為避開天帝的耳目便未大張旗鼓地乘坐玉車而是隨意帶了幾隻大妖怪下界,如若不是飛過高臺時大人朦朧覺得似有旱魃的氣息便多停留一刻,也不會東窗事發。”
“大人為何會臨時起意來西域探我?”
朱獳冷嗤一聲,“還不是你在句芒山經常失蹤,底下人便提及你常在西域出沒。這些年中原都快被大人掘地三尺依然還是遍尋不到阿寶,於是便決定命你加緊在西域探察。誰知這些天你都杳無音信,大人向來沒有耐心,便親自下界,順便也查探是否有旱魃的蹤跡。結果……嘖,只能說你的運勢太差了。”
憐柳只得苦笑,這些天他被曼陀羅拉去陪他閉關研討新招,無暇他顧……只能說,冥冥中註定旱魃要同大人在此刻重逢。
談話間,他們一行已分別佔據了奴隸市場四個方位。對著腳下正驚慌失措四散奔逃的凡人們,朱獳厭倦地吹口氣,霎時一座巨大的冰牆將整個奴隸市場包圍起來,封死了所有出路。
它退到一邊,對著眾人道,“大人的意思,一個不留。”
凡人對它而言如同螻蟻,它也懶得費心去獵殺,隨意交付給部下。
妖怪們興奮地跳入場內,腳下瞬間變成了無間地獄。
憐柳暫留在睚毗的陣營內,他對腳下的殺戮不感興趣,只轉頭看向東天。
東天的群妖已默契十足地迅速散開,狙殺先前逃竄出去的漏網之魚。雙方心照不宣地動手,徹底將這塊土地變為空城。
黛暗中朝憐柳比了個手勢,要他一旦情況生變就立刻回來。
曼陀羅看著自阿寶離開後黛越發陰沉的臉,不由出言忠告,“黛,不要對阿寶動感情。”
黛抬頭看他,那雙豎瞳中分明充斥著如金屬般無機質的理性,“凡人與妖的區別是:對於妖而言,感情永遠在本能之後。因此凡人可以在短時間內輕易地傾注情愛,妖卻一直難以清晰的分辨剖析自己的感情。你面對阿寶時也常常迷惑吧,我也如此。但相應的,我並不認為這是情,獨佔欲向來是我們妖的天性。”黛輕舔著獠牙專注地一層層剖析自己的感情,“對我而言,她是隻屬於我們的東西……就是這樣。就算分不清所謂的情,也無所謂。她是我們的,就是這麼簡單。”
如此理性地剖析自己的感情,這樣的妖,真是……絕無僅有了。
黛冷靜聰慧得不像一個孩子。
曼陀羅與他的豎瞳對視片刻,而後魅惑的勾起唇角,“確實……就是這麼簡單。”
驚鴻般飛掠過滾滾黃沙,遠遠地,睚毗一路刻意釋放威壓予以警告。
當抵達下一座綠洲時方圓百里已沒有任何一隻妖怪停留。
腳尖甫觸到地面,阿寶便被他像烙麵餅一般牢牢地烙在胸口。原本只能同她平視的少年而今已足足高了她一個頭以上,阿寶只勉強夠到他堅實的胸口。
“阿寶,阿寶……”他俯□,將頭深深的埋在她頸窩,紅唇輕吐著她的名字,隱隱有種纏綿而憤恨的味道。
阿寶呆怔了片刻,胸中萬般滋味卻難以形容。
他狠狠地摟住她,只在她一人面前放縱自己罕見的軟弱。明明有萬千的話要說,但話至喉頭,卻也只能哀哀地疊聲喚著,“阿寶,阿寶……”
阿寶沉默了半晌,那一聲聲哀哀地叫喚讓她的心也不由地柔軟起來。
見她始終沒有回應,他不安地狠狠勒著她的腰,腦袋試探著在她的頸間輕輕蹭來蹭去,她忍不住低嘆一聲,下一秒,他力氣大得幾乎快將她的細腰給勒斷,緊環著她的手卻矛盾地微微顫抖起來。
阿寶撥出一口氣,遲疑了片刻,終究緩緩地伸出手撫著他的發,指尖在那頭如絲絹般滑順柔軟的青絲間穿過……不管再如何規避,命運依然還是將她帶到他面前嗎。
明知道他性情跋扈又偏激,明知道他當年在背後算計著自己,明明是這麼差勁又乖僻的性情……面對著這個孩子示弱討好的姿態時,她依然無法冷漠地推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