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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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的畫面再次在梁誠眼前紛至沓來,每次想到這些,他都覺得手上的傷疤隱隱作痛,那是尹航出事那天留下的,可他不知道是怎麼弄的。那天,大人們都忙著處理各種手續,尹默一直在哭,她小姑看著她,只有嚴澄宇陪著梁誠去縫針。
那些大過一切、不容置疑的真實給了梁誠無力挽回的絕望,還有一些涼薄冷淡,世故內斂。通常,沒有太多過往的人,總是會好奇有些人怎麼那麼多故事、怎麼那麼複雜,而有些過往的人,就會想,這世界上的事情大都如此,然後淡然一笑。這些年來,梁誠已經學會了,不問心裡所想,表面上接受一切。
從公墓出來,嚴澄宇問梁誠:“送你回家?”
“你那兒沒別人吧?”梁誠記得,前不久嚴澄宇好像第一次交了一個有正當職業的女朋友。
“冬予?這幾天讓她隱身了。”
“那就在你那兒湊合吧,等我從上海回來了再回家。”說完,梁誠就靠在車座上,閉上了眼睛。車窗外陽光熾熱,穿過眼瞼,是一片眩目的鮮紅。
嚴澄宇明白,梁尹兩家住對門,他回了家不可能躲著尹家二老,見了老人的面也只是徒增悲傷。尹默剛出國不久,她說這個暑假不回國,可能也是想躲開七月裡她哥的忌日,兒子,在父母心目中的地位總是無法撼動的。想起當年一起長大,情逾手足的四個人如今不止天各一方,還天人永隔,嚴澄宇無奈地搖搖頭。他把梁誠送到自己家門口,回公司上班了。
路上,嚴澄宇又想到,其實死別也沒那麼可怕,對很多人來說,生離也意味著今生相見無期。他決定晚上要把這個觀念灌輸給梁誠。他總覺得,在梁誠心裡有些比死別還要疼痛的東西,他沒刺探過,作為兄弟,嚴澄宇覺得自己只要能做他的止痛藥就足夠了。當然,這些他不想多說,他能想到梁誠聽了這話之後會拿怎樣的眼神看他。這個大了自己一歲的哥心裡已經夠累了,對著尹家三口生怕不能以命相報似的,對他這個兄弟不必了,手對著腳感恩戴德,那真是天大的笑話。
北京七月悶熱的天氣仍然無法把梁誠心裡那種陰冷無助的感覺徹底清除,他洗了個燙燙的熱水澡,上床躺下,一直迷迷糊糊睡不踏實,索性起來開啟電腦處理檔案,忙了整整一個下午。他開始後悔,執意要把這次出差和自己的休假連在一起了。
晚上,嚴澄宇下班回來,在樓下小飯館叫了幾個菜打包,兩個人邊擺桌子,邊閒聊。
“跟我說說S市招商辦那倆專案的事兒。那新上任那人怎麼樣啊,好處嗎?”
嚴澄宇多年來一直處在沒心沒肺的狀態,賺幾個小錢,交幾個女友,年近三十,看看身邊的女人,御姐遲暮,蘿莉成年,一夕之間幡然悔悟——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他跟梁誠以及另外一個友人合開了一家公司,代理德國的環保裝置和變壓器,發誓要從工作中喚醒自己的人性。公司的第一個專案是梁誠兩年以前在N城談的,給S市某中型企業做汙水處理。S市和N城九七年結為友好城市,之後不久便在N城設了個招商辦。梁誠因為HH的國內業務認識了招商辦溫主任,幾年來交情不錯。不過,這年年初,招商辦人事變動,溫主任調回廣東省,新主任走馬上任。
梁誠拉了椅子坐下,說:“我回來之前又見了,還考慮呢,沒給準話。汙水處理夠嗆,估計還是用我們公司的,咱們代理的那家規模太小。不過,廢氣淨化有希望,起碼ERC的技術是最新的。你抓緊跟老溫再聯絡聯絡,看看他能不能說上話,反正S市這專案也是他們省內的。”
“新主任不是女的吧?要不你努把子力也就拿下了。”嚴澄宇打趣道。
梁誠淡淡地說:“我早年間行動力就不行了。一男的,姓吳。”
嚴澄宇左手拿了瓶紅酒,右手三根手指倒夾了兩個大肚子酒杯,邊走邊說:“這社會已經夠動盪的了,可算是咱哥們兒行動力都不行了。我這邊兒你放心,你那邊也加把勁兒,我指著拿ERC做成這個專案呢。”
“我盡力,哪能賣國無門吶。”
嚴澄宇又嬉皮笑臉地問:“這哥們兒好什麼規則啊?噯,上回T市那老盧,成事兒之後答應的倍兒痛快。”
梁誠瞪他,“你丫真他媽真是狗肉上不了大筵席。”
“操,這年頭沒個潛規則社會能和諧的了嗎?”他說著,開了紅酒,拔出木塞,“你是改過自新了,那也不用在我面前裝純情啊。”“梁誠”這兩個字一度是個惹人非議的名字,他在德國唸書的那幾年未必比嚴澄宇“清白”多少。
“別給我,我不喝。”梁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