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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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三個月了。
天還是冷得毫無生氣,冰冷的空氣劃過喉嚨,吸進肺裡,擾亂平穩的呼吸。莊嚴在路邊等車,拿腳尖在雪地裡寫著梁誠的名字,劃破腳下的殘雪,露出便道上磚石的顏色,深深淺淺,坑坑窪窪。
91,92,93……120,
已經四個月了。
氣溫衝破零度,慢慢向上攀升。去洗衣店的路上,莊嚴總是不自覺地往麵包店臨窗的咖啡座張望,說不定哪天,他又會坐在那兒。晚上,睡不著,她躺在床上發呆,沒什麼特別的想法,只是心裡慌,隱隱為他擔心。
121,122,123……150,
都五個月了,就只剩下最後的二十多天了。
窗子外面的樹吐露新芽以後,浙浙瀝瀝的雨斷斷續續下了小半個月。她給Tobias打電話,給HH國內的代表處打電話,問他們知不知道梁誠國內的聯絡方式。他們給她的號碼就是他名片上的那個中方手機,撥過去,對方的回應始終是:您好,您撥打的使用者已暫停服務。
151,152,153……180。
人不到最後關頭是不會輕易死心的。
第一百八十天,天空一掃連日來的陰霾,展露豔陽無限,莊嚴去上班的時候走在陽光斑駁的路上,心裡有一種很不正常的預感。那天,她很例外的提前半小時下班,她盼著,他能站在她門口等他。進了屋子,莊嚴一直坐在桌前,窗外的顏色本來還是暖暖的調子,後來,越變越冷。
接起梁誠電話的時候,莊嚴毫無防備。她正在努力辨認學生們試卷上難以辨認的字母,認真而專注。
心無雜念地拿起電話,她程式化地報出了自己的名字和教研室。
沒有聲音,於是,她又重複了一次。
話筒裡傳來遙遠的呼吸聲,那支握在她手裡的筆掉在了桌上。
“還好嗎?”隔著九千公里,梁誠的聲音有些不同了。
怎麼能好?還沒開口,心裡就是委屈,自己明白的,他不明白嗎?莊嚴把頭轉向視窗,逆著陽光,憋著眼淚。
“莊嚴……”他叫她,就好像他們面對面坐著。
“……挺好的。”等了一小會兒,她又說:“兩百九十一天。”兩百九十一天,她一天一天地數過。
莊嚴的聲音淡淡的,梁誠甚至沒有聽出任何的不捨、不解、不快。
他沒有解釋什麼,只是說:“莊嚴,天底下可能真有皆大歡喜的事兒,但是咱倆沒趕上。我努力了,還是差了那麼一步。”
“嗯。”
“該忘的,不該忘的,都忘了吧。”梁誠語氣模糊,類似於請求,又類似於命令。
“嗯。”
“咱們都好好的,誰也別給誰添堵,就像那天晚上說好的那樣。”
“嗯。”
“……別哭,嗯?”其實,梁誠還想囑咐她,你一個人要好好照顧自己,吃飯別老糊弄。他還想告訴她,有個人,他希望你以後想起他的時候,是笑著的。他愛你,很愛很愛你。可是最後,他什麼也沒說。
莊嚴突然想起孫自瑤的婚禮,說了一句:“瑤瑤要結婚了,下週六。”
“替我恭喜她,祝他們百年好合,天長地久。”
“嗯。”
沒有再耽擱一刻,莊嚴就結束通話了電話。她半晌不動,緩過神的時候手還搭在聽筒上。堅強了九個多月,這麼輕而易舉地就被他鼓搗哭了。她在心裡怪梁誠,幹嘛要打這個電話,這麼多的日子裡,好不容易今天上午沒有想起他。
嚴澄宇沒想到自己當年一句“遲早毀在女色手裡”竟然一語成讖,如果這些都是躲不過的,那就是命數,既然是命該如此,梁誠就根本無從選擇從與不從。他像被催眠了一樣站在門口,望著放下電話的梁誠。為了這個電話,他到底掙扎了多長時間?一天,九個月,還是更久?
梁誠神色如常,叼了根菸,攥著打火機在桌子後面呆坐了一會兒。嚴澄宇走過去幫他把煙點上,他抽了一口,很意外的被煙嗆了。
梁誠並不確定自己是什麼時候被莊嚴觸動的,也許從面試那天就開始了,他發現從他們認識到分開,這段日子在他心裡留下的痕跡遠比他想象得要重得多。他本以為,他可以回到N城,無所顧忌地抱著她,拉著她的手跟她說,他有多愛她,可是,現實與想象,相差得根本就不是一小步。他努力著,想要把曾經的錯誤扭轉過來,到最後才發現把什麼都搭進去了,轉過身來還是苦海無邊,連全身而退都辦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