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兒不覺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扎制好了。
當我們把筏子抬出去時;河堤上已經熱鬧非凡。那些消逝了的木船;突然都出現了。與木船同時下了水的;還有幾十個木筏;綁在木筏上的;有葫蘆;有充足了氣的馬車內胎;還有白色的泡沫塑膠。不知誰家;還弄出了一個大木盆。船隻、木筏、都用繩索固定在河堤的柳樹上。每條衚衕裡;都有扛著桃簍的人;匆匆地走來。
那些家裡養騾子與驢子的人;已經把裝滿桃子的馱簍裝在牲口背上。幾十匹大牲口;在河堤上排成一列。
有一位泅水過來的公社幹部;身穿雨衣;挽著褲管;手提著涼鞋;站在河堤上大聲吆喝著。
我看到在我家木筏前邊;有一個綁紮得近乎華麗的木筏。四根粗大的杉木;用牛皮繩捆綁成“井”字形。中間的空隙用鐮柄粗的圓木編排起來;筏子的下邊;綁著四個紅色的充足氣的馬車內胎。雖然筏子上已裝上十幾筐桃子;但筏子吃力很淺;可見這四個輪胎浮力強大。筏子的四角和中間;還綁上了五根立木;立木上撐著淺藍色的塑膠薄膜;可以遮陽;當然也可避雨。這樣的筏子;絕不是半天功夫能製造出來的。
王腳披著蓑衣;戴著斗笠;蹲在筏子前頭;彷彿一個垂釣的漁翁。
我家的木筏上只裝了六簍桃子;吃水已經很深。父親堅持要再裝上兩簍。我說:再裝兩簍可以;但您就不要去了;我一人撐去。
父親可能考慮到我與小獅子是結婚第二日;非要自己去;我說:爹;別爭了;您看看滿河堤的人;哪有您這個歲數還下河撐筏的?
父親說:那你小心。
我說:放心吧;我幹別的不行;鳧水還行。
萬一有大風浪;就把桃子掀到水裡。父親說。
放心吧;我說。
我對著牽著女兒站在河堤上的小獅子揮了揮手。
小獅子也對著我揮揮手。
父親把拴在樹上的纜繩解下來;拋給我。
我接住纜繩;挽好;操起長竿;戳住河堤;用力一撐;沉重的筏子緩緩向前移動。
小心啊!
千萬小心啊!
我掌控著木筏;沿著離河堤較近的地方;慢慢向前漂流。
岸上的騾子和驢與我們並行。沉重的馱簍使牲口們步履沉重。幾家講究的戶主;在牲口脖上繫了銅鈴;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岸上的老人和孩子們跟著牲口隊走一段;到達村頭後;便都立住了腳。
大河在村頭;拐了一個急彎。船和筏子;在這裡進入激流。一直在我的前邊撐著木筏的王腳;沒有隨流而下;而是將筏子撐到河流拐彎處的穩水中。那邊的河堤上;生長著枝繁葉茂的灌木;有許多蟬;在枝條上鳴叫。從看到王腳家的豪華木筏那一刻起;我就預感到將有事情發生。果然;王腳將筏上的桃簍掀到水中;簍子在水上漂浮;顯然裡邊沒裝桃子。他將木筏撐入灌木叢中;我看到;高大的陳鼻;抱著大肚子王膽;跳上木筏。在他的後邊;王肝抱著陳耳;也跳上了木筏。
他們隨即將筏頂的塑膠布放下來;形成一圈帷幕。王腳手持長杆;恢復了當年手持長鞭站在車轅上驅馬前進的雄姿;威風不減當年。他腰桿子筆挺;可見確如姑姑所說;他的弓腰駝背;完全是裝出來的。而所謂的“父子絕交”;可見也是氣話;一到關鍵時刻;上陣還需父子兵。但不管怎麼說;我從心底裡還是祝福他們;希望他們能夠載著王膽;逃到他們想去的地方。當然;想到姑姑為了此事所付出的無數心機;我又感到些微的遺憾。
王腳的筏子浮力強大;載重又輕;很快就超越了我們。
兩岸的村莊裡;都有木筏和小船下水。當我們漂浮到那個曾經讓姑姑頭破血流的東風村時;數百個木筏;數十條木船;在河心彙整合一條長龍;順流而下。
我的目光一直在追隨著王家的木筏。它雖然超越了我們;但一直未從我的視野中消逝。
王家的木筏毫無疑問是那天最驕傲的木筏;猶如一輛夾雜在平庸轎車隊伍中的“悍霸”。
它不但驕傲而且神秘。看到過大河拐彎處那一幕的人;自然知道塑膠帷幕裡隱藏的秘密;沒見過這一幕的人;則不免側目而視;心生疑惑。因為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筏上載的都不是桃子。
現在;我回想起來;當姑姑的那艘計劃生育專用船開足了馬力從我們筏邊快速駛過時;我的心中;產生的是一種莫名的激動。這艘船已經不是1970年代那艘土造的機器船;而是一艘|乳白色的、流線型的快艇。半封閉的駕駛室前是透明的有機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