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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跑;你真逗;一口一個夫人叫著;你還是按咱這地方的習慣;叫我媳婦;或是像從前一樣;叫我仁美。我無話可說;娶回來這樣一個痴巴老婆我還能說什麼?她根本聽不出來;我叫她夫人;是在諷刺她;是在發洩我對她的不滿。好吧;媳婦;仁美;請上炕。我在她那兩個堂妹的幫助下;脫下她的鞋子;剝下那兩隻溼漉漉的尼龍襪子;把她掀到炕上去。她一上炕就站起來;腦袋頂著紙天棚。在如此狹窄低矮的地方;她顯得更高了;那兩條鶴腿;幾乎沒有腿肚子。她的腳也不小;幾乎與我的腳媲美。她就這麼赤著兩隻腳;在那不足兩平方米的小炕上轉圈。本來伴娘也應該陪新娘坐床;但一個王仁美就滿了炕;她那兩個堂妹只好一個站在牆角;一個坐在炕沿上。好像為了顯示個頭似的;她踮起腳尖;讓頭頂頂著紙天棚。這似乎是個好玩的遊戲;她踮著腳在炕上轉圈;跳躍;腦袋頂得紙天棚“嘭嘭”響。母親手扶著門框;探頭進來;說:媳婦;你把炕蹦塌了;今夜在哪裡睡覺呢?她嘻嘻一笑;說:炕塌了;就在地上睡。
【文】傍晚時;姑姑過來吃飯。一進大門就喊:姑奶奶駕到!怎麼連個迎接的都沒有?
【人】我們慌忙跑出來迎接。母親說:下這麼大的雨;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書】她擎著一把油紙傘;挽著褲腿子;赤著腳;鞋子在胳肢窩裡夾著。
【屋】別說是下雨;下刀子我也要來啊!姑姑說;我侄子是英雄;英雄結婚;我能不來嗎?
我說;姑姑;我算什麼英雄?我是火頭軍;做飯的;連個敵人的影子都沒見著呢。
火頭軍也很重要;人是鐵;飯是鋼;當兵的吃不飽飯;怎能衝鋒陷陣呢?姑姑說;快弄點飯我吃;吃了飯我還要趕回去;河裡漲水了;待會淹沒了橋;我就回不去了。
回不去就在家裡歇兩天;母親說;好久沒聽你拉呱了;今晚上聽你好好拉拉。
姑姑說;那可不行;明天縣政協開會呢。
跑兒;你知道嗎?母親說;你姑姑升官了;政協裡當上常委啦。
這算什麼官?姑姑說;臭杞擺碟——湊樣數呢。
姑姑進了西屋;眾親屬一片忙亂。坐在炕上的;弓著腰往炕下擠;想給姑姑讓位。姑姑說:都坐在原地兒別動;我吃口飯就走。
母親吩咐我姐姐趕快給姑姑端飯。姑姑掀起鍋蓋;抓出一個餑餑。餑餑燙手;顛來倒去;嘴裡發出“噝噝”的聲音。將餑餑掰開;夾上幾筷子粉蒸肉;捏合後;咬了一大口;嗚嗚嚕嚕地說;就這樣由卝文卝人卝書卝屋卝整卝理;別端碟子端碗的了;這樣吃才香;我自打幹上了這一行就沒正兒八經地坐著吃過幾頓飯。
一邊吃著;一邊說;讓我看看你們的洞房。
王仁美嫌炕熱;坐在窗臺上;藉著窗外的光;看一本小人書;一邊看一邊笑。
姑姑來了!我說。
王仁美一個蹦兒就跳到了炕下;抓著姑姑一隻手;說:姑姑;我有事找您;您就來了。
找我啥事?姑姑問。
王仁美壓低了嗓門;說:聽說您那兒有一種藥;吃了能生雙胞胎?
姑姑臉一拉;道:你聽誰說的?
王膽說的。
純屬造謠!——姑姑被餑餑嗆了;咳著;憋得滿臉通紅;我姐姐遞過半碗水來;姑姑喝了;拍打了幾下胸口;嚴肅地說;別說沒有這種藥;即便有;誰敢拿出來給人吃?
王膽說陳家莊有人吃了您給配的藥;生了龍鳳胎!王仁美說。
姑姑把手中的半個饅頭往我姐姐手裡一塞說:氣死我了!王膽;這個小妖精;我費了天大的勁兒才把她肚裡那個孩子掏出來;她竟喪良心造我的謠言。等我見到她把她那張×嘴給豁了。
姑姑您千萬別生氣;我說著;悄悄地踢了一下王仁美的小腿;低聲道:閉嘴!
王仁美誇張地大叫:哎喲親孃唻;你把我的腿踢斷了!
我母親生氣地說:斷不了的狗腿!
婆婆;王仁美大叫:您說得不對!俺二叔家那條大黃狗的腿就被肖上唇用“鐵貓”給夾斷了。
肖上唇退休還鄉後;專幹殘害生靈的勾當。他弄了一隻鳥槍;滿世界打鳥;什麼鳥兒都打;連被村民視為吉祥鳥兒的喜鵲也不放過。弄了一張眼兒細密的絕戶網;轉著圈兒捕魚;連一寸長的小魚苗兒也不放過。他還弄了一隻“鐵貓”——威力巨大的鐵夾子——埋在樹林子裡;野墳地裡;夾獾;夾黃鼠狼。王仁美二叔家的狗就是誤踩了“鐵貓”被夾斷了腿。
姑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