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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飛瞪圓眼,張大嘴巴:“不、不會吧?前年,皇上還舉辦了一場狩獵大賽,您都騎過了這匹馬……”
“……”
殘似乎聽見了我們的竊竊私語,走過來,拉起我的手。我被動地跟著他。他的聲音細若一線,送入耳中:“踩上去,兩腿分開,坐穩。手輕輕拉住馬韁繩,對,就這樣……等下要它走時,稍稍腳夾下馬肚就行了。”
殘用了不到半分鐘教會我騎馬,我滿頭大汗,膽戰心驚坐在上面時,還不忘沾沾自喜自己的聰明。後來才曉得,這馬是全天下挑選出來的最溫馴的馬!連需要它逃跑時都慢吞吞的。因為皇帝顯赫尊貴的身份,不可能讓我有冒任何一點風險。光看馬上那一大堆靚麗累贅的無用飾物就知道,人們只當我是後方一個擺設,壓根沒誰指望我御駕親征能派什麼用場。可笑我當時只活在自己構建的神話中。
校場的炮接連鳴響三十六下,牟涵青拔出的長劍在空中劃亮一道銀色的弧線,歷喝:“出發!”
我夾雜在冰冷灰暗的鐵色洪流中,身不由己前進。回頭一望高高的城樓,皇后瘦削孱弱的身影顯得那麼孤獨而無助。
她一雙空洞失神的眼睛,直直地望定我。
街道的兩邊,送行的群眾直排到城門外,沒有振奮的歡呼,也沒有熱誠的鼓舞,他們苦澀又幹涸的眼,讓我很懷疑他們是被我手下人強迫來的。我心中的陰影揮之不去,這情景與我預料的太大相徑庭了!
即使“我”不是個好皇帝,之前也有種種過失,但國難當頭,我挺身而出為他們上前線,怎麼也該小小的合作下吧?這樣脆弱的軍隊,這樣無情的人民,叫我以什麼樣的心態來為他們作戰?放眼望去,灰濛的前途彷彿更壓抑。
沒有信心的軍隊結局肯定是崩潰沙場,別說士兵,連我也抱定了必死的打算。但面對他們,我還得裝出一副胸有成竹,自信滿滿的樣子。御駕親征的唯一目的,就是鼓舞士氣吧?每天,我都把自己偽裝在沉重的外殼下。來自前線告急的戰報,源源不斷送到我手裡,我恨不能插上雙翅,飛上墜宏關。
救兵如救火。我催促這六萬京兵,披星戴月悶頭飛趕。一路上怨聲載道,這些養尊處優的人幾曾受過這苦,估計“我”之前根本就沒訓練過他們,翻山越嶺沒幾天,便有水土不服者生病。生病還沒什麼,可惡的是邊生還邊抱怨,私下議論我這個昏君只顧保自己江山,根本就不理他們死活。我鬱悶,難道這國家不也是他們的嗎?難道只有我一個人不甘心當亡國奴?
這支懶散又不齊心的軍隊估計可能開到前線也沒用,我開始懷疑自己採納牟涵青的建議是否符合實際。不得已的情況下,只能走走歇歇,以平息一眾的牢騷。看得出,牟涵青比我更苦惱。如何在短短時間內指揮好這支軍隊成為他生平最棘手的問題,現實證明,光有一腔熱血是不夠的。
江十三鑽進我的帳篷,搖頭嘆息:“難嘍,帶這樣的京兵上前線……不僅是送死;還會打擊墜宏關守軍計程車氣。”
我癱在椅子上,身心疲憊,什麼都不想說。兩腿和臀部嬌嫩的肌膚都被馬鞍磨破了皮,疼得鑽心,但我卻不敢象其他士兵那樣喊出來。打腫臉充胖子的苦,真是啞巴吃黃連。
殘坐在角落,用一方絲帕慢慢地擦拭佩劍,彷彿置身於無人之地。帳篷裡大家愁苦著張臉,他都恍若未見。有時候,好羨慕他為人的淡漠。
親兵們抬進晚飯,有葷有素,在軍中算是最高待遇,我呆看半天,卻什麼也吃不下。他們風捲殘雲般掃蕩這桌飯菜時,我已沉沉入睡。唉,希望明天睜眼,面對的不再是沒完沒了的折磨。
原本計定三天的行程,多花了四天才到。我們登上城樓的時候,看見的是一片慘不忍睹的情景。關上關下,血流成河,觸目皆是未及掩埋的屍體。碎石,滾木,斷箭折戟,遺棄了一地。陰暗滄冷的長空,騭鷹盤旋,黑鴉尖鳴,給本就凝滯血腥的氣息增添一份淒涼。
我看見守城的阮副將從一堆血肉模糊,哀號翻滾的傷兵中掙扎爬起,跌跌撞撞撲來接我的駕時,心中一酸。忙跑前幾步阻止他的下拜,雙手扶住問:“舒滂將軍呢?”
“舒將軍……”阮副將的臉上血淚交流,哽咽著低下頭:“昨夜的敵襲,已不幸中箭身亡了……皇上,您再晚到一天,可能看到這關上插的旗子,就是赫圖人的了!”
我渾身一震,遙望關外——數十里處安營紮寨,綿延不絕的旌旗直接天際,戰馬嘶風,號角響徹群山。小小的一個墜宏關,被敵人的鐵騎包圍得水洩不通。回顧我身後一干無不面現懼意的京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