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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林修坐回椅子上,開口說:“如果你想表現一下,請隨意。”
表現?表現什麼?冷暴力?
葉念想了想,嘩啦一聲翻開資料夾,啪得按在桌面上,身子前傾支在桌案上,居高臨下,用斬釘截鐵的口吻說:“簽字!”她的臉上沒有硬擺出來的惡狠狠的表情,只是顯得淡漠。那樣乾淨的長相,可氣息卻是高傲的、漠然的,太過平靜的姿態,教人忍不住想避開目光,無法對視。
林修一個愣怔,不由自主地感到些許失神,關於那個光影交錯而無比晦澀的夏日的記憶如潮水般猛然湧上,其中說不出口也一直解釋不清的心情突然間找到出路,一切變得漸漸明朗。不知怎麼,他反而覺得有些輕鬆,然後接過葉念硬塞過來的簽字筆,在預算表右下方簽上名字——既然遲早要在上面簽字,就把這個人情送給她也好。
葉念一時還不能消化掉這個有如奇蹟般的事實,但還是立刻反應過來,不給他反悔的時間,飛快地把資料夾抽走,還順便拿走了桌上的盒飯,盒飯還是熱氣騰騰,直接拿著會覺得有點燙手:“謝謝你的盒飯,等我過了實習期後再回請,林修學長。”
林修閉上眼,冬日午後的陽光隔著落地窗傾瀉進來,傳達出細微的暖意。
他想起那時隔已久再見面時脫口而出的那句話“……還可以再看到你,我很高興”,不帶任何客套疏離的、是真的很高興。
葉念那天外一筆,不但讓財務部所有人跌破眼鏡,讓副理夏婷另眼相看,也讓杜曉杜喪失了一張紅色的紙幣。她不無抱怨地衝葉念嘆息:“你成功的機會成本卻是由我付出去的,我月底的工資居然還要跑到別人口袋裡,還真是虧心。”
葉念從進入奕新實習開始,帶她的就是杜曉杜,兩人年紀相差一兩歲,也一向合得來,相處很是和諧。她開玩笑說:“誰讓你要和陸晴打賭,換成我,我就只拿一半。”
杜曉杜嘆了口氣:“行了行了,你實話和我說,你是怎麼讓林副理簽字的?”
葉念想了想說:“其實是你們的方法用錯了,迂迴講道理根本是沒有用的,直接點,揪住他的衣領威脅他簽字就好了。”
其實這話雖然有點誇張,但還是相當符合當時情況的,至於會真的有用,葉念自己也很驚訝。可是杜曉杜完全不相信,鄙夷道:“你騙三歲小孩啊?換一個別的來聽聽。”她打量了葉念一番,摸摸下巴:“說真的,如果不是看到過林副理從前的女朋友,我會以為他好你這一口呢。說吧,你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居然給說中了。葉念點頭:“是啊,猜得不錯。”
杜曉杜思忖片刻,恍然大悟:“是你家親戚?”
葉念一個愣怔:“嗯?”
對方甜甜蜜蜜地摟住她的肩,婉聲說:“親愛的,有關係有門路並不可恥,尤其是有林副理這樣的親戚,絕對是好事情。”
葉念忙應道:“是是,我不會覺得可恥。”
其實,林修相對於她來說,更類似於一個幾乎算得上完美的陌生人。知道他的名字,記得那年帶給她的翻天覆地的變化,除此之外,一無所知。
十一月即將過去,昨天夜裡那場驟雨,徹底將本市氣溫降低了一翻。
太陽光依舊強烈,可是照在身上卻不再覺得很暖和,地面上還有一灘灘積水。深冬那場雨,實在很大,就算只把窗子開了一條縫,還是可以清晰地聽見外面雨點敲擊的動靜。
葉念坐在矮凳子上,翻完了一本時尚雜誌,再轉頭看陸晴手上不斷翻動的毛衣針,腳邊袋子裡裝的毛線球被抽動,相互摩擦發出絲絲的輕響。她看陸晴,陸晴看手裡漸漸變長的圍巾,偶然還會向店主請教關於針腳的問題。
雖然從表面上來看,葉唸的長相更為乖巧幹淨,可是內裡的女性柔情,和陸晴相比還差得很遠。
葉念記得有生之年中,自己的勞技課美工課一向極其糟糕,勞技課上編制毛線,只是用最簡單的平針織一條圍巾,她還能把毛線針給織斷了。她有幸還記得當時勞技老師的表情,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恰如其分地形容,除了“駭然”應該也挑不出什麼更合適的了。
如今街頭的小店五花八門,居然還開出了這種小小的編織店,賣各種顏色質地的毛線,手工毛衣和圍巾,店主還身兼勞技老師一職,指導編制速成。不但附近讀書的大學生常常來店裡學編制,就是住在周邊的、已經工作了的女人也會在週末時來蹲點。
葉念看她織了一會兒,實在坐不住了,就站起身說:“晴晴,我去附近的書店逛逛,等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