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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上見到任夫人卻猛然嚇了一跳,差點以為石觀音復活。
“白玉魔……其實也是石觀音的手下吧?”莫離略垂下眼簾,望著波光粼粼的海水,“甚至,當初任老幫主遇見任夫人,只怕也是石觀音讓他安排的。她將任夫人毀容,並非只因為忌諱任夫人的美貌。”
“是啊。”楚留香點了點頭,“任夫人常年戴著面紗,兩人的風姿體態又如此神似,石觀音要在任慈死後假扮他的遺孀,真可謂是輕而易舉。”
莫離微微蹙眉:“只是我想不明白,當時南宮靈已被任慈撫育,她為何還要有此一舉?”
“天楓十四郎託孤時,南宮靈尚在襁褓之中。也許,她對這個二兒子,並不像對無花那樣放心。”
聽了楚留香的話,莫離重新將目光投向遠處那仍在燃燒的孤島,沉默片刻後,突然道:“香帥,我想我終於知道,無花當初為何會毫不猶豫地將南宮靈毒死……”
濟南事敗,南宮靈雖萌死志,但兩人終究是彼此唯一的手足。無花非但不加以勸阻,反而讓南宮靈以為他會陪其共死,更加決絕地服下了毒藥。那番心思,莫離一直感到難以理解,直到剛才目睹無花抱著石觀音的屍身自裁,才隱約有所了悟。
人性本有自私的一面,只希望深愛之人能將全部心思放在自己身上,不容許他人共享……
哪怕,那個人是自己唯一的弟弟,也是一樣。
楚留香沒有接話,但他的眼神略顯遙遠,想起的卻是另一件事。
在大漠時,石觀音第一次詐死是在他面前,在那間擁有一面巨大鏡子的石室之中。當時,他留意到石觀音投注鏡子上的眼神熾熱,所以才會在緊要關頭下意識地轉身打碎了鏡子。如今想來,也許她那飽含糾纏的目光,並非全是假裝。
畢竟,無花清秀絕倫的五官,很明顯是傳承自他的母親。撇開男女明顯的特徵差異不說,兩人的眉眼其實很有幾分神似。
是否,那個美貌無匹卻心狠手毒的女人,在大漠漫長寂寞的二十年裡,也漸漸愛上了她的親生兒子?
或許,即使扭曲如她,終究也有自己無法跨越的底線,所以才會大肆蒐羅各地的美男子到那片石峰之中,一個個征服又一個個遺棄,企圖填補內心的空虛,抑制那份不正常的渴望……
背後輕捷的足音打斷了他的思緒,還未轉身,原隨雲清雅的聲音已經響起:“莫離,香帥。”
一身白衣仍留有方才打鬥時沾上的油漬,朝陽下原隨雲的俊容略顯疲憊,讓莫離立刻迎了上去,關切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他笑了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雲虛道長已答應由武當派接手善後之事,石觀音的餘孽也都已經押送下面,如今算是真正的塵埃落定了。”
他的手掌溫暖有力,莫離這才稍稍放心,側頭看了看船艙的方向,問道:“石觀音的這些手下,你打算怎麼處置?”
原隨雲還未回答,楚留香已經含笑開口:“若我猜得不錯,原兄是打算交給金家的人發落?”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香帥。”原隨雲點了點頭,“那麼,你想必也已猜到長孫姑娘的身份了?”
莫離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蹙眉道:“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莫離,隔壁那艘船上,長孫姑娘帶來的幫手,都是定遠將軍衛仲凡的手下。”原隨雲側頭說道,微微一笑,“衛將軍是金太夫人的三女婿,金靈芝的姑父。”
她怔了怔:“這麼說來,長孫姑娘這次是為了金姑娘才出面的?”
“嗯。”原隨雲頷首道,“江湖中提起金太夫人,都會讚一聲家教有方。但其實金家兒孫九十餘人,若無人看管約束,哪可能個個都是正派?就像華姑娘家中歷代奉命監督華山派一樣,長孫紅是金家旁系的弟子,她的任務,就是監督金家子女。”
莫離點了點頭,但隨即卻又疑惑道:“既然如此,為何當年她竟會在石觀音手下?”
“華山派人少,又不常在江湖走動,極易追查行蹤。可是金家的子孫卻遍佈天下。”原隨雲頓了頓,緩緩接著道,“所謂利慾薰心,但凡為惡之事,總和這兩個字脫不了干係。西域商貿本就有巨利可謀,何況地處荒蕪,殺人打劫更是家常便飯。”
“我明白了。石觀音在大漠住了二十年,半天風等沙盜都是她手下,長孫姑娘成為她的弟子,若金家人在西域為惡,自然就瞞不過她。”莫離說著,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可是隨雲,彭七虎也在這裡,而當年她卻殺了彭家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