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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一層一層的紅布。光瓦亮的紅色朱漆盒子。映得周邊諸人臉色都是紅光燦爛。
小翠伸手開啟盒子。一見裡邊兩隻大鴛鴦,不由“噗哧”一下就笑了出來。又覺得不妥。連忙忍住,只是眼中卻依然全是笑意,更隱隱露出“明白了”的意思。
鄭柔卻似未聞,凝視著兩隻交頸纏綿地鴛鴦一會,這才轉頭對盧鴻道:“當時一時面薄,未便收下。今日又見,倒是很喜人呢。”
盧鴻一笑,點頭道:“奚老大這手藝還是不錯的,工到這個份上,也是難得了。”
鄭柔一笑未語。盧鴻又道:“說起這硯來,為夫,嘿嘿,為夫也為娘子你準備了點禮品,只是因為頗費時日,一直未竟其功。不過估計也該差不多了,明天大概就可以請娘子一觀了。”
鄭柔聽盧鴻之言,應該是又為自己準備了硯為禮物,心中歡喜,卻又道:“多謝鴻哥。”紅袖卻道:“上次少爺送的那綠竹子硯,姑娘就恨不得天天抱在懷裡才好。不知道這次又送的什麼?人家送都送金銀珠寶,怎麼少爺成天給我們姑娘送石頭。”
鄭柔“啐”了一聲,道紅袖胡說,卻也忍不住問盧鴻是什麼禮品。盧鴻倒賣起了關子,就是不說。鄭柔一笑便不再問,紅袖卻道:“定然不是什麼貴重之物,弄得都不好意思說了。哼,姑娘,明日看若不是好東西,便擋回去不收,看他還得意。”
話雖如此說,但顯然紅袖對盧鴻地禮品頗為好奇。次日一早,鄭柔還沒說什麼,紅袖卻連著催了好幾次,恨不得立刻便看看盧鴻準備的是什麼稀罕寶貝。
直到了午後,盧鴻才將一個錦盒拿了回來,笑呵呵地放在案上,請鄭柔開啟。
鄭柔輕輕開啟,其中卻是放著兩個圓形木盒,都是整木挖的,未上重漆,紋理煞是漂亮。
鄭柔取出一個,將盒蓋開啟,裡邊是一件圓形硯臺。灰乎乎的,樣式頗為簡單,既無紋飾,也無銘文。其質地看樣子也不是尋常石硯,竟似泥土燒成地一般。
鄭柔一時也不明所以,紅袖卻道:“我就說肯定不是什麼好寶貝。怎麼看著就象是磚瓦似的,不知是從哪撿來糊弄我們的。”
鄭柔沉吟未語,伸手將硯從盒中取出,覺得硯背面凹凸不平,似有字跡。急忙將其翻過來,定睛一看,不由“啊”了一聲。
只見這硯背面,卻是印有字跡。四邊圓形花紋,紋飾內圍圈四個篆字。鄭柔雖然說不上精研文字,但常見篆書倒也認得,其上乃是“長樂未央”四個字。
鄭柔心中轉念,問盧鴻道:“莫非這便是…漢長樂宮瓦當麼?”
盧鴻笑著點點頭:“娘子見識不差,正是那長樂宮瓦當。此乃你夫君向來秘不示人的手藝,親手精製地瓦當硯。”
所謂瓦當又叫瓦頭,乃是瓦筒頂端那一塊橫擋頭。其起源極早,而秦漢時瓦當最為有名。盧鴻制硯所用的漢長樂宮當,便是西漢時未央宮上所用的瓦當。據說未央宮所用瓦均是漢相蕭何督造,質量極佳,後世偶有得之,均視為精品。尤其盧鴻所得這兩塊,乃是高價求得,品相完好,字口鋒利如新,確是少見。
鄭柔輕撫手中瓦當硯,只覺得沉甸甸地,不似尋常瓦片,觸手竟然細膩堅潤。又看了另外一方,也是一般,只是其下文字乃是“長生無極”四字。
紅袖聽這硯居然還是漢時什麼瓦,知道自己剛才肯定是說差了,便道:“原來還是好東西。我又哪認得這個,說錯了也難怪。”
盧鴻故意道:“若是他人,說錯了便也錯了。只是少爺我是什麼樣地人,房裡地丫環若連這都分不清,傳出去豈不大大丟人。從明開始,你便將那硯石硯品,從頭識一遍才是正經,免得以後什麼都不認得,再鬧笑話。”
紅袖一聽“啊”了一聲,不由大是發愁道:“我看少爺那《硯譜》裡這石頭那石頭的,寫得密密麻麻都足有幾十頁子,哪個認得這些。我只知道山上石頭有白地有灰的,都是一般模樣。它或許認得我,我哪裡認得它是什麼。”
小翠在一邊抿著嘴笑道:“紅袖你又認真了,少爺不過逗你玩呢。就指著你這記性,怕等你認出什麼石頭來,黃花菜都涼了。”
紅袖這才明白過來,卻不服氣地道:“我怎麼就不能認呢?敢明我就找個石匠當師傅,把天下的石頭都認過來,讓人再不敢小看我!”
她二人這裡嘀咕,鄭柔卻還在把玩那瓦當硯。漢時瓦當甚大,拿在鄭柔的小手中,尤其顯得古拙樸實。過了一會,鄭柔才道:“鴻哥,這瓦當硯是隻可把玩,還是確可用以磨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