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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上官庭芝來陽,書院中人對他也無太高期望。不想在桃園詩會上,上官庭芝有如神助,以一首長篇歌行驚豔全場,令人刮目相看。
上官庭芝詩詞受盧鴻影響極深,又得其親自指點,詩風與當下空洞繁麗的習氣截然不同。
更兼受家學及盧鴻影響,對於平仄、音調詩句格律頗有所得,因此自然是大受好評。尤其他相貌秀美絕倫,比起當年的盧鴻來還要強上幾分,自然大受諸芳青睞。最終雖然未如盧鴻般獨佔花籌,也是以絕對優勢奪得花籃而歸。
詩會上諸女,自然也頗
上官庭芝傾心的。只是事後打探方知,這位秀美少秘書郎上官儀之子。上官儀本著詩名,以“上官體”聞世,只是此番受了牽連,現下正在獄中,還不知是何結果。
這一下子,諸女大多嚇得退避三舍。就是有那痴心地,也多讓家中三言兩語,說得心灰意冷,擱置不提了。
但凡事總有例外,其中便偏偏有一個不怕死的少女,不管上官庭芝家世如何,只認準了一門,立誓非上官庭芝不嫁。好在唐時風氣本來開放,這幾年來尤其如此。家中苦勸不得,一來二去,最後也就認命。何況上官庭芝才華出眾,即使其父無重起之日,按著他自己的能奈,也不是久居塵埃之人。因此便託了盧家一位前輩,為女兒向上官庭芝提親。
鄭氏女那就是金字招牌,何況在上官家這等落難之時,居然不避嫌疑的願結親事,上官庭芝又是歡喜,又是感動。只是父親尚在獄中,沒有他的首肯,這門親事卻也難成。思來想去,只得求太極書院中盧家長輩,派人送信至長安,問訊其母之意。
上官夫人聞訊大喜,連忙尋人設法送信入獄中,問自家老爺的意思。不想信還未入,外邊大事已定,上官儀洗冤出獄,倒是雙喜臨門。
上官儀此次入獄,頗感官場無常,更嘆世態炎涼,一時有些心灰意冷。又借了這次兒子定親之事,尋了個洛陽地閒差,欲遠離長安這是非場,但求清靜平穩度日。因此這番起程,便是先赴陽為上官庭芝操辦納彩一事,之後再回洛陽就任。
盧鴻聽罷,心中也是感慨。在他前世記憶中,原本歷史中的上官儀便是因為過於孤傲,結果傷人頗眾,最後為人所饞,竟至父子同被處死。此番因為歷史改變,自求外派,何嘗不是因禍得福。這番話當然不可明言,只得勸慰了上官玥幾句。
上官玥道:“人生本是無常,直令人難以釋懷。幸好家族保全,親人無恙。說來庭芝能得此際遇,也是公子之勞。”
盧鴻聽了此言,心中感慨萬千,看著面前地上官玥,不免有咫心天涯之嘆。二人初遇之時,乃是因褚遂良府中賞石之會。才一見面,便被上官玥批了一頓。其後相知相近,共編畫譜,更有悟道之時攜手相護之情。自己受刺時,上官玥真情流露,悲傷無地;養傷之時,朝夕相對,更覺溫馨。不想最後終自己迫於家庭壓力,二人只落得黯然分別。
上官玥輕聲道:“今日再見公子新曲,想來明日長安風氣,又當一變。詞曲之道,自是登大雅之堂了。想當年初遇,玥信口妄言,引出公子畫論高見。如今想來,恍如昨日。只怕以後再難聆高論,心中難免感傷。”
盧鴻看了看一邊冷眼不語的衡陽公主,心中覺得酸澀難言。長嘆了一聲道:“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有些事情,總不是人力可為的。來日遠離,盧鴻怕無暇相送,便於今日此時告別吧。若他日再得相逢時,卻不知又是如何情景了。”
上官玥雙眼微紅,良久無語,忽然抬頭直視盧鴻道:“盧鴻,難道你便再無話語對我說了麼?”
盧鴻咬咬牙,終於從袖中將當日那柄紙扇取出道:“此扇乃當日衡陽公主轉送,其中或有所誤,今日便還與姑娘。其上塗鴉數句,幸勿嫌點染汙濁。”
衡陽公主“哼”了一聲,卻終未再言。上官玥臉色慘白,輕輕拿過紙扇,展開看過,正面便是自己當時所繪墨竹。再看背面,卻是寫滿字跡,乃是盧鴻所題新詞一首。看書法點畫狼籍,全無平時風流婉轉之意。筆跡濃淡乾枯間,凝鬱沉痛,便如此時心事般悲慨蒼涼。
上官玥玉指輕撫扇面,輕輕讀道: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西風悲畫扇?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
何如薄倖錦衣兒,比翼連枝當日願!
讀到最後,聲音嗚咽,終於哽咽無言。兩滴清淚,倏然落於扇面,又緩緩滲入字跡之間,斑斑可見。
衡陽公主與上官玥未終席便半途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