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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這點她早已知曉;只是頭一回如此近看大納言的她方知曉,大納言的美令人屏息。
萬十八微微一笑,纖白素手自斗篷下伸手,遞給大女官的卷軸上繫著一條紫底金邊的緞帶。
“這是……”見著卷軸與那別具意義的緞帶,大女官愣了下,一時間未能伸手接下。
“請大女官擇視可否。”大納言低聲說道,望著大女官的眸雖未稍移,但白皙的面頰上已染上芙蓉色。
“下官斗膽問大納言可明白『擇視』之意?”大女官端莊的面容上透著看透紅塵的世故。
“明白。”
“大納言是想清楚了才來此的?”大女官再問。
“是。”單單一個字已表明她的決心。
望著大納言堅定的神情,大女官微微一笑。“大納言請隨小的進來。”她轉身進入內房。
以眼神示意堂紅留守於外的萬十八,外表雖鎮定,內心卻是萬分緊張。
她跟著進入內房,依著大女官的指示脫下斗篷,除去外衣、中衣,當身上只剩下單薄單衣時,停留於單衣上的纖白手指開始有些發顫,指尖也跟著泛涼。
從大納言手上接過卷軸的大女官,熟練地將之攤開平置於桌案上,細長的鳳眼半斂著,淡點胭脂的唇輕抿著,她靜靜站立一旁,不催促、不急躁,只是候著、等著。
咬了下唇,深吸口氣,萬十八鼓起勇氣褪去了身上僅存的衣裳,一絲不掛地立於大女官面前。
“可以了。”萬十八的聲音有些飄搖。
第6章(2)
聞言抬眸的大女官端莊面容上多了分謹慎與嚴厲。
她先將大納言從頭至尾仔仔細細地瞧過一遍,而後又繞著她的身看了一圈。
“請大納言將頭髮撩起。”她站於大納言身後,看著大納言撩起長髮後露出的頸項與耳根,而後回至桌案前提筆寫下“無黑子,目波鮮澄,朱口皓齒,修耳懸鼻,輔靨頤頷,位置均適。”
而後大女官取來量尺由肩廣、指長、掌寬、足長……等等,一一度量與記載,無一遺漏,無一造假。
自懂事以來,萬十八的身子便不曾讓任何人瞧過。
雖一再告訴自己同為女人無須害臊,但那消退不了的紅暈與燒熱仍是爬上了她的頰,乃至於最後幾項更私密的觸檢時,她已羞得連呼吸都困難了。
“可以了。”大女官這一句可以了,讓萬十八喘了口氣。“大納言著衣後,請於花廳稍候。”語畢,福了身又回至桌案前提筆書寫。
抓起衣裳,萬十八紅著臉、低下頭欲將衣衫穿上,卻瞧見自己羞赧的紅暈竟從面頰染至頸項、胸口,甚至蔓延至僨起的豐盈上……
如此可好?萬十八有些懊惱,有些自責。
她理該更鎮靜、更平心靜氣、更落落大方,如此羞窘的模樣,怕是要讓大女官見笑了。
“十八失態了。”理好衣裳後,萬十八道歉著。
“大納言乃未出閣閨女,此乃人之常情,無須掛懷。”放下筆,大女官小心翼翼地捲起卷軸交還大納言。
接過卷軸,萬十八握卷的手緊了緊。“接下來還需勞煩大女官。”
“此乃下官職責所在,不言辛勞。”
點點頭,萬十八不再多言,她讓堂紅替她罩上斗篷,如同來時一般包得一身黑。“告辭了。”
“大納言慢走。”她陪著大納言步出花廳。
前腳甫跨出門檻,萬十八突然轉過身來。“大女官,今晚之事……”
“下官必守口如瓶。”待在宮裡多年,她深切明白言所該言、噤所該噤乃保身之道。
柔柔一笑,萬十八信了她。
戴上鬥帽,她刻意壓低了下巴,藏於鬥帽下那巴掌大的臉蛋幾乎無人能瞧見。
跨出步伐,她與堂紅一同離開,與來時一般悄然無聲,不讓任何人發覺。
包括皇上在內。
“皇上執意要臣選妃?”
望著急急向他追來、不顧君臣之禮攔下他的大納言,皇上眼中閃過的先是微怔的詫異,而後是理當如此的釋懷。
此時,帶著疏離與冷淡神情,臉上不見一絲笑容的她,他懂;幾乎抿成一直線、將氣怒攔在兩片唇瓣中的她,他懂;握得死緊而使指關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與打顫的她,他懂。
關於她的一切他都懂,就因如此,他才會下了那道旨。
“大納言怒氣衝衝而來,莫非是想抗旨?”多日不見,他更加思念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