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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你歇一下,我來吧。”
黃芩乖巧過來,輕輕掀開被褥,手指搭上那隻乾枯的手腕,凝神屏息,半晌,才緩緩道:“陛下……情況很不好……”
君浣溪點頭,長長吐了口氣,將所有的心事壓了下去,逐漸平復:“我知道,我會治好他。”
車馬行了一陣,道路逐漸崎嶇起來,也難怪,這並不是去向行宮的官道,而只是條勉強能行走車輛的山野道路,時寬時窄,碎石不斷,饒是車廂底部墊著厚厚的褥子,馬車行駛極慢,車內之人也是顛來蕩去。
君浣溪俯下身去,正與眾人一起努力按緊護住那昏迷不醒之人,突然幾下劇烈顛簸,那人一聲低吟,側頭吐出一大口血汙,接著又是咖啡狀的碎塊與黏液。
吳壽撲了過來,顫聲道:“陛下,他是不是要醒了?”
君浣溪搖頭:“不是,他現在太虛弱,經不起馬車顛簸……”
沈奕安眼眸一黯,嘆道:“當年我們三人結拜之初,一起行走江湖,每有兇險,阿略必是擋在最前面,這一次卻是……”
正說著,底下之人卻是又張口吐出一大灘腥臭汙物來,並且邊吐邊咳,胸口越喘越烈,面色已成青紫。
君浣溪又驚又痛,雙手從他腋下穿過去,抱著那乾枯瘦弱的身軀,不斷輕拍著他的背部,幫著他順氣。
聽得那胸口沉重的喘息之聲,怕他嘔吐之物會嗆進氣管,沒有半分遲疑,嘴唇湊近,幫他把口裡喉間殘餘的汙物一口一口,輕柔吸出。
“堅持下,我們很快就到了,再堅持下,我知道,你一定行的,一定行的……”
窗外輕風盪漾,天色漸漸明朗起來,心底突然有一種感覺,如果,能夠就這樣一直抱著他,抱著這個自己一生摯愛的男人,永無止盡地行走下去,該有多好……
車內靜寂無聲,所有的人都呆呆看著他們,時間在這一刻彷彿停止了一般。
到了京郊行宮,衛臨風與沈奕安前去安排打理,控制局勢,君浣溪等人則留在馬車上,靜候訊息。
約莫小半個時辰,一行人等才匆匆而入,進了一處僻靜院落,院內樹木蒼鬱,連著一排平房,看起來並不起眼,毫無特色。
“這是靠近後門的一處下人值守房,若是大敵來襲,逃離最是快捷,後門出去是茫茫荒野,穿過群山之後,便是直入驥東郡內。”
衛臨風看了眼榻上無聲無息之人,眼底閃過一絲懊悔,輕聲道:“我和奕安司職守衛,浣溪,你可以放開手腳,盡心盡力醫治他。”
“臨風,等下!”
君浣溪脫口而出,在他即將踏出房門的剎那叫回他:“臨風,謝謝你……”
衛臨風眼神閃耀幾下,別過臉去,大步出去。
黃芩和吳壽留下來照顧,看著她還算鎮靜地給榻上之人號脈,探體溫,數心跳,看舌苔等等,做了全面檢查。
之後,便是陷入沉思。
許久,黃芩忍不住問:“姑姑,是中毒嗎?”
君浣溪輕輕點頭,心底生出重重寒氣,逐漸擴散到全身:“是,我從未見過這樣兇猛的毒藥,至少有三年以上的時間,日復一日,從胃腸開始,慢慢腐蝕到他的全身……”
自己想得沒錯,的確是胃出血,十分嚴重的胃出血,只是,這不是由飲食習慣,過度勞累,粗暴打擊和劇烈運動引起,而是被人下了一種極為神秘的慢性毒藥,初始不察,根本防不勝防。
“他一身武功,根基強健,熬了這樣久,才開始發病,若是換了常人,最多大半年,就會嘔血而亡……”
吳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淚俱下:“對不起,君大夫,我對不起你!我沒把陛下照顧好!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年不帶走他,讓他隨你一起走掉,總好過現時……”
君浣溪咬牙道:“他的日常飲食起居,不是一直由你照顧嗎?誰能有機會給他下毒!”
吳壽含淚道:“是老奴在照顧他,陛下生性節儉,用膳極為簡單,都是御膳房傳上來,銀簪試毒,還有宮人試吃……”
君浣溪一邊給他下針,一邊皺眉問道:“試吃之人是誰?”
吳壽道:“起初是我,後來陛下聽了呂貴人的話,不知為何,就換做普通宮人,半月一換,輪流試毒。”
“呂貴人……是何人?”
吳壽看了下她的臉色,答得有些猶豫:“呂貴人……原是長青宮司帳女史,陛下征戰回宮不久,就封了貴人,且依賴有加,為此,皇后很是不滿……”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