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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屋真髒,等我拿布抹乾淨了。”老太太一把扯下包頭的花布巾就要下水。
蘇合香看老太太競要拿花布巾當抹布使,便急著叫嚷起來。
“婆婆!您等會兒,我去拿撢子和抹布給您,別用那頭巾擦灰!”她喊完,便匆匆地又爬回去,拿了撢子和幾塊抹布。看見桌上的點心,她順手用手絹包了一盤子各色甜鹹糕點,忙碌地又爬回來。
“讓姑娘受累了。”老太太看著她抱了一堆東西回來,甚至還乾脆搬過木梯,整個人爬下她這邊來,因此一徑地朝著蘇合香客客氣氣地直道謝。
“甭客氣,這屋很髒,我來幫您打掃。”蘇合香難得有了點輕鬆的好心情。
“不好不好!”老太太忙搖單目。“姑娘的衣裳乾乾淨淨、漂漂亮亮的,別弄髒了才好。”
“弄髒了再洗就好了。先前我病了好一陣子,這會兒剛好有機會活動活動筋骨。”她來了興致。
“姑娘叫什麼名字呀?”老太太笑容滿面地打量著她。
“婆婆叫我細細吧。”
老太太笑起來。“你的手細、腰細、身子細,難怪會叫細細這名兒,倒不知你的腿是不是也細?”
“婆婆真厲害,知道我名字的來由。”她笑著把裙子拉高了,露出雪白修長的兩條腿。“婆婆瞧。”
“果然細!”老太太咧嘴笑開。
蘇合香也忍不住笑起來。
“你太瘦了,將來不容易生孩子。瞧瞧,你的屁股不夠大。”老太太輕拍了拍她渾圓微翹的臀。
“是嗎?”蘇合香眨了眨眼,陪著老太太走進屋。反正她已經決心繼承“長樂坊”,此生不嫁人了,所以對能不能生孩子倒不以為意。
走進內庭,她的心口驀地一緊,孫玄羲的影子又鬼魂似地糾纏上來。她甩甩頭,硬是把他的影子甩掉。
“姑娘,這裡先前住過人嗎?”老太太指著不知被何人掃到角落去的落葉和木屑,那上頭還有燒過的痕跡。
“有。”她怔然走到燒殘的落葉和木屑堆前。“半個多月以前,這裡曾經住過一個人。”燒過的木屑,仍散發出令她心痛的檜木香。
老太太來到她身邊,仔細瞅著她臉上的表情。“那個人叫什麼名字?姑娘知道嗎?”
“不,我不知道。”她答得飛快,匆匆堆起笑臉說:“婆婆,我帶了些點心給您吃。”說著,一面開啟抱在懷中的手絹。
老太太忽然彎下身來,從燒殘的碎屑中拾起一張燒了近半的黃紙。
“這上頭有字,姑娘瞧瞧,紙上頭寫了些什麼?”老太太眼睛昏花看不清,把黃紙轉給了她看。
蘇合香看見了“安興坊祟義裡水”七個字,其餘的寫在另一半,已燒燬了。
“好像是某個地方的位置。”她一說完,腦中便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會不會……這是孫玄羲搬離這裡之後去的地方?
明知道不該再對他痴心,也不該再妄想見他,可是眼前這七個字完全佔據了她的思緒,猛烈地捶擂著她的心,所有的“明知道”和“不應該”全都被“想見他”的唯一念頭給徹底驅離了。
攤放在她手中的點心忽然跌傾了,一一掉落在地,她在老太太愕訝的呼聲中倏然回神。
“哎呀,都掉了,真可惜了!”老太太拾起一塊糕小心拍掉上頭的灰。
“婆婆,我、我要去一個地方!”她一刻也停不住,立即往外奔。
“姑娘!細細!你要去哪兒?”老太太在後面追她。
“我想找一個人。”她有點急,神色有點兒慌。
“你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拋頭露臉地走在街上不好呀!”老太太擔心地說。
“嗯。”她點頭,想起上一回在街上被調戲的情景,心裡也不免膽怯。“安興坊有點遠,要僱頂轎子去,可是……”她不能回去茶坊拿錢,因為最近茶坊裡從上到下盯她盯得緊,根本不會有人肯給她錢的。
“僱轎子要錢對嗎?婆婆這兒有。”老太太從很隱密的腰袋裡取出一串銅錢來。“僱轎子用這些就夠了吧?”
“婆婆……”蘇合香感動得握了握她的手。“您放心,我一定會還給您的。”
“好,你比較有錢,當然得還我。”老太太笑了笑,陪著她一塊兒來到熱鬧的街上僱轎子。
僱好了轎,老太太索性跟著蘇合香一塊兒上轎。
“婆婆?”蘇合香微訝地看著她。
“不要緊,我跟你一道兒去。”老太太拍拍她的手。“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