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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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十三喝飽了水,提起筷子要夾菜,忽然感覺到一股怪異的視線投了過來。他抬起頭,只見謝懷珉女士兩眼含情脈脈地凝視著他。他的心靈震撼了,身體顫抖了,夾到手的雞腿又滾了回去。
謝懷珉收起那美妙而詭異的眼神,趕緊一筷子將那雞腿夾進自己碗裡。
宇文弈低下頭,嘴角微彎,似乎是在笑。
又往北走了兩日,大概是近首都,熟人多了,宇文弈很少出去逛,大夥趕路的進度也快了些。
謝懷珉惦記著家裡的連城小弟弟,早就歸心似箭,可是又不能擺臉色給領導看,只得痛苦地享受著這旁人求不來的陪同首長的公費旅遊。
那夜後半夜下起了雨。客棧院子裡的芭蕉葉被打得沙沙響。
謝懷珉之前治病救人,身心負荷太大,身體虧損厲害。現在雖然輕鬆趕路,可是還是時常覺得疲憊,整日沒精神,有時候在馬車上一睡就是半天。吳十三常笑她發了懶骨頭。
白天睡多了,半夜醒來就睡不著,於是她披上衣服,打算去夜聽風雨,吟詩作詞,以抒胸臆。
沒想,居然碰到宇文弈。
宇文弈獨自一人坐在欄邊,靜靜望著外面黑漆漆的夜色,俊雅容貌被昏黃黯淡的燭光渲染得十分柔和,只是過分蒼白了一點。
桌上一個酒壺,一個酒杯。
難怪,雨夜獨酌,是有點冷清。
謝懷珉進退兩難,回想上次遇到的相同情況,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大人,夜深了,怎麼不休息?”
宇文弈轉頭看她,“你不也沒休息?”
謝懷珉聳了聳肩,“白天馬車上睡得太多了,晚上睡不著。”
宇文弈笑了一下,指了指對面的位子,“那就坐吧,陪我聊聊。”
謝懷珉領旨入座。
這麼些日子的朝夕相處,她雖然和宇文弈一直不親近,但以她自來熟的性格,現在面對他早已不如以前那樣拘束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深夜的冷空氣,提了提神,以有足夠謹慎陪首長深夜聊天。
話說宇文陛下似乎很喜歡這個節目呢……
謝懷珉胡思亂想著的時候,宇文弈開口說:“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很悶?”
謝懷珉打了個激靈,立刻回應:“不!一點都不!怎麼會呢?”
宇文弈顯然不過是問問,並不相信她的答案。他笑了笑,說:“我是一個很悶的人。從小家母就嫌我話少陰沉。她比較喜歡我大姐。大姐八面玲瓏,又爭強好勝,很像她。”
謝懷珉鬼使神差地冒了一句:“女兒是孃的貼心小棉襖嘛。”
宇文弈笑了。不是以往的拘束的笑,而是隨和輕鬆的笑,讓他原本冰冷的氣息掃去許多。
“你不用這麼緊張。我們只是隨便聊聊而已。”宇文弈說著,動手要倒酒,謝懷珉急忙上前代勞。
“大人厚愛,讓下官感動。不過下官的確不覺得大人很悶。一個人說他該說的話,不說他不該說的話,這便足夠。天下知道這個進退度數的人可沒幾個。大人您金口玉言,不說多餘的話而已。”
宇文弈應該很滿意這番馬屁,因為謝懷珉感覺他又放鬆了一些。
他說:“倒是羨慕你,想說什麼,想做什麼,瀟灑得很。”
謝懷珉笑,說:“大人不覺得我沒心機,那倒是好事。我打小就糊塗,從來搞不清楚不該說什麼,不該做什麼,闖了不少禍。”
宇文弈笑道:“這也沒什麼。你說的話自然是你認為該說的。”
謝懷珉不好意思,“家裡大人總叫我體會,體會。我腦子笨,體會不了。其實沒有撞過南牆,沒有吃過虧,很多人情世故都是體會不了的。”
宇文弈便問:“那你現在體會得了嗎?”
也許是這飄零雨夜,也許是這溫暖燭光,謝懷珉神情恍惚,答的是肺腑之言。
“當然體會得了了。恐怕天下最體會不了的事,都可以體會了吧。”
宇文弈有一陣子沒說話。
謝懷珉聽到此,便知道她只能聽到這麼多。
這已經是這個帝王吐露心聲的極限了。
懼怕和憐憫糾結在一起。謝懷珉不是普通小大夫,她是切切實實和權貴打過交道之人,天下聽了王者柔弱心聲之人,誰有好下場?
宇文弈卻輕笑出來,“我把你嚇到了。”
謝懷珉在跪與不跪之間猶豫著,宇文弈又說:“倒是羨慕你和十三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