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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沉寂,香菸燃至指節姜尚堯才醒過神來。他將菸蒂碾熄,用力之大儼若按的不是菸灰缸,而是魏懷源瘦削陰險的臉。“明天你通知其他兩個礦長,加緊安全管理。至於檢查組,來了之後該怎麼接待就怎麼接待。其他的事情你別管,一切照常。
老凌聞言一愕:“二井道繼續?";開年之後就籌備開挖二井道,跑地礦局勘察院,採購裝置· · · · · 一應事務權責都交給老凌。老凌之前心中· 湍湍,周村礦場不光是姜尚堯的老本,也是他安身立命之所,如果被一道行政指令強行關閉,萬事皆休。可是見姜尚堯一派鎮定自若的樣子,他又有些不確定起來。
“繼續。定了五月開挖,七月產煤。這個計劃不能變。”魏懷源的謀劃是意料中事,省裡的關係不好走,但是縣官不如現管,以魏傑在聞山的絕對影響力,魏懷源假借整改之名偷偷在整改名單上給他添一筆,不費吹灰之力。
可是,魏懷源能掐他七寸,他也同樣可以釜底抽薪。姜尚堯想起元宵前後的數次原州之行,所有人以為他上原州是為了聶二的大兒子,卻無人知曉他其實由翟智牽頭,與傅可為的秘書私下裡幾次會晤。能源集團在聞山建立一個煤化工基地的意向己確立,無數人聞風而動,但是傅可為確實原則性很強,大方向也抓得很穩,碰壁而歸的人不少。幾番試探接觸,姜尚堯也不過大致瞭解對方的整改態度和方向而己。
國企改革一旦牽涉到國資問題就變得極其敏感複雜,特別是聞山煉焦廠這種大型企業。股權結構,債權清理,注資形式,人員分流… … 無一不是讓人焦頭爛額的問題。
姜尚堯越深入瞭解越深覺知識的貧猜,審慎評估,他決定向老凌透露些許。“元宵我上原州,和省能源集團的董事長助理見過幾面… … ”
回到宿舍,慶娣半躺在床上,支著胳膊看書,福頭趴在床前的地墊上打噸,見他進來懶洋洋地甩了甩尾巴。
“還不睡?明天還要上班。”姜尚堯脫了外套,走近前親親她臉頰,“嘴巴冷,幫我捂捂。
慶娣好笑不己,撥開他的臉數落:“福頭在獸醫站呆了一個月,洗了澡還臭烘烘的,你居然比它還臭l 老實交代,抽了多少煙?";他吸吸鼻子,“我怎麼不覺得,你好好聞聞再說。”話音未落,腦袋己經伸過去往她胸口鑽。
慶娣拿手上的書擋著往床裡躲,一邊嬉笑著用腳踢他,“快洗澡去,不洗不給你上床。
光影中,她睫毛羽翼般忽閃,屋裡的熱力將雙頰暈染成淺淺的配紅,她常用的沐裕露的檸檬味從睡衣衣襟裡鑽出來,沁入他肺腑,吸引他注意那片陰影裡的活色生香。
他忽然間情緒有些低落,剛才在老凌面前的巋然篤定之態於此時瓦解,似有什麼從胸臆間掙脫而出,類似初進監獄時強自鎮定掩蓋下的傻懼。他語聲艱澀:“慶娣,要是… … 我變成窮光蛋你還會不會愛我?";她佯怒,望南鄉住下來,“這話真侮辱人。
“我認識你時,我教書,你種地。
”又如春華初綻般笑,我們當一對村夫村婦。
你不就是個窮光蛋?正好就在胃裡的痙攣瞬時平復,那種冷徹心脾的銳痛也被她那一句“村夫村婦”緩解。“好,跟你舅一樣,農閒我也下礦,賺了錢給你和娃們買花衣裳。”他凝視她嫣紅的臉緩緩說。
“娃們?你別帶個‘們,字嚇我。
他嘿嘿一笑,“這個真要好好討論。你說究竟幾個好?";“快去洗澡l 還不戒菸,天天這樣臭烘烘的,我保證你一個也投有。
睡下時,他解開她束髮的皮圈,梳理她的長髮。絲滑柔順,一縷縷與他手指纏綿。夜裡的風很大了,在空曠無阻的荒原上呼嘯,風裡捲來的聲音碎片令福頭時不時抬起頭豎起耳朵。姜尚堯與慶娣靜靜依偎著,他的心浸潤在這溫柔鄉,柔軟到極致。
半夜時,他聆聽慶娣低沉而綿長的呼吸,俯臉想親親她又半途而止。他習絕大的自制力將慶娣的手從他腰上輕輕移上枕頭,悄無聲息地下床,然後披衣關上了房門。
被驚醒的福頭嗅了嗅門縫透進來的新鮮空氣,嘴裡低嗚了幾聲,快快地踱回床前地墊。
“你看看是不是福頭傷口疼呢?”慶娣半夢半醒中推推枕邊人,忽然意識到掌下的柔軟,微啟睡眼,發現表枕餘溫,人己不在。
她躺回去闔上眼想繼續睡,再是難以入眠,手臂探出被外抓撓福頭的耳朵。“福頭,你爹又瞞著我們什麼了?";回答她的只有福頭滿意的低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