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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走過十五隊後面的那片山包。那些小山上長滿了草,草下是紅土。上午風從山上往平壩裡吹,冷得像山上的水,下午風吹回來,帶著燥熱和塵土。陳清揚來找我時,乘著白色的風。風從衣服下面鑽進來,流過全身,好像愛撫和嘴唇。其實她不需要我,也沒必要找到我。以前人家說她是破鞋,說我是她的野漢子時,她每天都來找我。那時好像有必要,自從她當眾暴露了她是破鞋,我是她的野漢子後,再沒人說她是破鞋,更沒人在她面前提到王二(除了羅小四)。大家對這種明火執杖的破鞋行徑是如此的害怕,以致連說都不敢啦。
關於北京要來人視察知青的事,當地每個人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這是因為我前些日子在放牛,早出晚歸,而且名聲不好,誰也不告訴找,後來住了院,也沒人來看找。等到我出院以後,就進了深山。在我進山之前,總共就見到了兩個人,一個是陳清揚,她沒有告訴我這件事。另一個是我們隊長,他也沒說起這件事,只叫我去溫泉養病。我告訴他,我沒有東西(食品炊具等等),所以不能去溫泉。他說他可以借給我。我說我借了不一定還,他說不要緊。我就向他借了不少家制的臘肉和香腸。
陳清揚不告訴我這件事是因為她不關心,她不是知青,隊長不告訴我這件事,是因為他以為我已經知道了。他還以為我拿了很多吃的東西走,就不會再回來。所以羅小四問他王二到哪兒去了時,他說:王二?誰叫王二?從沒聽說過。對於羅小四等人來說,找到我有很大的好處,我可以證明大家在此地受到很壞的待遇,經常被打暈。對於領導來說,我不存在有很大的便利,可以說明此地沒有一個知青被打暈。對於我自己來說,存在不存在沒有很大的關係。假如沒有人來找我,我在附近種點玉米,可以永遠不出來。就因為這個原因,我對自己存不存在的事不太關心。
我在小屋裡也想過自己存不存在的問題。比方說,別人說我和陳清揚搞破鞋,這就是存在的證明。用羅小四的話來說,王二和陳清揚脫了褲子幹。其實他也沒看見。他想像的極限就是我們脫褲子。還有陳清揚說,我從山上下來,穿著黃軍裝,走得飛快。我自己並不知道我走路是不回頭的。因為這些事我無從想像,所以是我存在的證明。
還有我的小和尚直挺挺,這件事也不是我想出來的。我始終盼著陳清揚來看我,但陳清揚始終沒有來。她來的時候,我沒有盼著她來。
黃 金 時 代
(四)
我曾經以為陳清揚在我進山後會立即來看我,但是我錯了。我等了很久,後來不再等了。我坐在小屋裡,聽著滿山樹葉嘩嘩響,終於到了物我兩忘的境界。我聽見浩浩蕩蕩的空氣大潮從我頭頂湧過,正是我靈魂裡潮興之時。正如深山裡花開,龍竹筍剝剝地爆去筍殼,直翹翹地向上。到潮退時我也安息,但潮興時要乘興而舞。正巧這時陳清揚來到草屋門口,她看見我赤條條坐在竹板床上,棒棒就如剝了皮的免子,紅通通亮晶晶足有一尺長,直立在那裡,登時驚慌失措,叫了起來。陳清揚到山裡找我的事又可以簡述如下:我進山後兩個星期,她到山裡找我。當時是下午兩點鐘,可是她像那些午夜淫奔的婦人一樣,脫光了內衣,只穿一件白大褂,赤著腳走進山來。她就這樣走過陽光下的草地,走進了一條幹河溝,在河溝裡走了很久。這些河溝很亂,可是她連一個彎都沒轉錯。後來她又從河溝裡出來,走進一個向陽的山窪,看見一間新搭的草房。假如沒有一個王二告訴她這條路,她不可能在茫茫荒山裡找到一間草房。可是她走進草房,看到王二就坐在床上,小和尚直挺挺,卻嚇得尖叫起來。
陳清揚後來說,她沒法相信她所見到的每件事都是真的。真的事要有理由。當時她脫了衣服,坐在我的身邊,看著我的小和尚,只見它的顏色就像燒傷的疤痕。這時我的草房在風裡搖晃,好多陽光從房頂上漏下來,星星點點落在她身上。我伸手去觸她的|乳頭,直到她臉上泛起紅暈,Ru房堅挺。忽然她從迷夢裡醒來,羞得滿臉通紅。於是她緊緊地抱住我。
我和陳清揚是第二次Zuo愛,第一次Zuo愛的很多細節當時我大惑不解,後來我才明白,她對被稱作破鞋一事,始終耿耿於懷。既然不能證明她不是破鞋,她就樂於成為真正的破鞋。就像那些被當場捉了奸的女人一樣,被人叫上臺去交待那些偷情的細節。等到那些人聽到情不能恃,醜態百出時,怪叫一聲:把她捆起來!就有人衝上臺去,用細麻繩把她五花大綁,她就這樣站在人前,受盡羞辱。這些事一點也不討厭。她也不怕被人剝得精赤條條,拴到一扇磨盤上,扔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