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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嘛咯究竟,用手摸摸,席子上有一大攤黏黏稠稠的東西,卻分辨不出是嘛咯玩意兒,便後悔事前忘了在席子上鋪一塊白毛巾。
“你搗嘛鬼喲?”秀秀很生氣。
劉福田嘟囔道:“哦,哦,沒嘛事,沒嘛事,睡吧睡吧!”
秀秀自然知道劉福田心中的鬼,但她不想跟他計較,轉過身,臉朝壁,佯裝睡去。其實,秀秀哪裡睡得著?恍惚間,她聽見吳希聲還在知青樓拉琴。哦,又是那支小提琴協奏曲《 梁祝 》。希聲第一次給她拉這支曲子,是在汀江之畔他們雙雙對天盟誓的時候。後來又多次給她拉這支曲子。秀秀每聽一次就要哭一次。今夜聽了,心裡更是塞滿亂麻。那悠揚的琴聲,在古老水車的伴奏下,似有似無,纏纏綿綿,像秋水輕輕流淌,像女人嗚咽哭泣。秀秀不禁心中大慟,咬緊被頭,才把撕心裂肺的悲哀嚥下肚裡去。
秀秀很快發現,她與劉福田結婚之後,鄰近村子清查漏網富農的鬧劇忽然停止了。幾個被補劃成富農的人也恢復了名譽,楓溪公社一時間顯得風平浪靜。秀秀細細琢磨,就心裡生疑:劉福田是不是用了嘛咯陰謀詭計?
他先在鄰近村子鬧得雞飛狗跳,人心惶惶,把阿爸嚇得靈魂出竅,瘋瘋癲癲,而後逼自己就範?嗯,我的媽喲,很可能就是這麼回事。
有天夜裡,秀秀冷不丁地問劉福田:“咦,我們公社查漏網富農,鬧得雞犬不寧的,怎麼又不查了?”
劉福田支支吾吾:“這個嗎,哦,上級叫查就查,上級不叫查就停。咦,你想楓樹坪也來查一查,再把你阿爸逼瘋不成?”
“哼,我諒你也不會查了吧。”秀秀在黑暗中譏笑道,“我是說,階級鬥爭這件傢什,在你們手中,真像孫悟空的金箍棒,想怎麼舞就怎麼舞,想怎麼掄就怎麼掄,一點規矩都不講,這到底是嘛回事?”
“咄,婆娘子管那麼多做嘛咯?你只管給我做飯生崽吧!睡覺,睡覺!”
劉福田一上床只顧上下忙活,也沒悟出秀秀話中的深意,一把把秀秀攬過來,又想耕雲播雨。
秀秀前思後想,覺得劉福田搞階級鬥爭的學問真是大了:第一步,他託蔡桂花前來說媒提親,遭到拒絕,就來了第二步──策劃地頭大批判會,割“資本主義尾巴”,把阿爸嚇得大病一場。這一計不成,又有了第三步──他刮人一個耳刮子,馬上又給人吃粒水果糖,親自找我去談話,又解釋,又安撫,還把希聲阿爸進監獄的事透露給我,真像念著老同學的情分似的。眼看這還不能達到目的,又有了第四步──立馬在鄰近大隊查漏網富農,聲東擊西、敲山震虎,硬是把阿爸逼瘋了,把自己嚇糊塗了……這個陰謀家一計不成接一計,硬是把我王秀秀弄得糊里糊塗傻不愣登鬼迷心竅鑽進他精心設下的政治圈套啊!……咳,這一年多的爛事真像一團亂麻,不堪回首!夜深人靜的時候,被秀秀這麼一理,竟是來有因,去有路,條理分明瞭。秀秀便嚇出一身冷汗,懊悔不迭,又偷偷哭了個透夜。
秀秀眼看著瘦了下去。她痛苦極了,懊悔死了!但是她在阿爸跟前還得強顏歡笑。她怕阿爸再次犯病又成了個瘋子。也不敢在娟娟和雪梅跟前透露。娟娟、雪梅原本就極力主張她跟吳希聲好。現在吃了後悔藥,她怕姐妹們說她是個勢利眼。她好幾次想跟劉福田翻臉,盤問個水落石出,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哎,生米已經煮成熟飯,說也無益,徒增煩惱,弄得不好,還會再次把阿爸逼上絕路,叫希聲遭到打擊報復。罷罷罷,認命吧!秀秀便揣著滿肚子委屈,忍受著這樁毫無感情可言的婚姻。
如果僅此而已,秀秀也就認了。更為不堪忍受的,是結婚之後劉福田很快變了個人。求婚提親那會兒,劉福田是多麼殷勤熱情,多麼恭謙禮讓,叫阿爸都深深為之感動。霎時間,劉福田走路又昂首挺胸,說話又大聲響氣,一回到家裡,既不劈柴,又不挑水,連掃帚倒地也不扶一扶。上了飯桌,秀秀如不盛飯,他就不摸碗;夜裡秀秀如不端來熱水,他就不洗腳。臉上總是擺出一副居高臨下的霸氣,彷彿處處都要證明他不僅是一家之主,還是一方諸侯;婆娘子和丈人老,只是他的蟻民。一到夜裡,他又特別纏人,像一頭髮情期的豬公,要了一回又一回。秀秀不勝其煩,冷眼相對,劉福田就把床板捶得邦邦響:“咦,莫不是,你還想著那個上海佬?”
秀秀欲哭無淚,只能像具殭屍躺著,任憑劉福田像強Jian犯那樣強Jian蹂躪。
咳,一向自視甚高、被四鄉八里姐妹們眾星拱月一樣崇拜著的王秀秀,當她青蔥水嫩的臉蛋被劉福田煙味烘烘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