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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也為藍雪梅和吳希聲,為整個上海知青隊。
第十五章 黑色星期五(1)
張亮走後第二天,春山爺和秀秀搭上一部進城的拖拉機,去縣城搭救吳希聲。本來,春山爺不肯帶上秀秀。秀秀愣哭愣哭,死纏活纏,說希聲坐牢是她害的,不見希聲一面,她死不瞑目。春山爺只好依了秀秀。
坐在拖拉機車頭,春山爺時不時摸一摸娟娟給他縫的青花布袋。布袋裡裝著一份“萬民折”──那是吳希聲的命根子。春山爺特地到楓溪鎮求一位教過幾年私塾的老先生,寫了一份有理有據,言辭懇切的申訴書,為吳希聲喊冤請命。春山爺挨家挨戶徵求意見。全村鄉親念著吳希聲教夜校、算工分、協助春山爺連續多年搞“瞞產私分”的種種好處,念著他和秀秀演繹了一個悽婉感人的愛情故事,兩百多戶人家的成年戶主,全都毫不含糊地在“萬民折”上摁了指印。無數帶著印泥芳香的指印,像清明時節的映山紅開得滿山遍野,既轟轟烈烈又陰陰慘慘。
進了城,春山爺帶著秀秀直奔紅軍幹休所。春山爺當年的一位老首長,如今離了休,就住在這裡頤養天年。老人八十來歲,是1929年春天毛委員和朱軍長率領紅四軍入閩時的老紅軍,全縣人都尊敬地叫他“紅軍爺”。
“文革”前,縣裡的幹部有誰敢違法亂紀多吃多佔的,只要紅軍爺哼一聲,誰就得身子哆嗦更弦易轍。因為紅軍爺當年任過紅十二軍的團長,他的許多老戰友如今都是中央和部隊的大首長。老百姓都說紅軍爺只要花一張八分錢郵票,或者撥個長途電話,就能通天,就能為民申冤,就能把天大的事情擺平。春山爺心想,請紅軍爺向上級革委會呈上“萬民折”,再憑老人威鎮鄉里的名聲,十有###能救吳希聲一條命。
紅軍爺戴上老花鏡,把“萬民折”認認真真看了一遍,輕輕搖頭嘆息道:“唉,沒用了!我聽講,這個案子已經判下來了!”
“噢!”春山爺和秀秀心裡涼了半截,“判了?怎麼判?”
紅軍爺張了張嘴,滿嘴雪白的假牙滑稽地措動好幾下,才吐出冷冰冰的兩個字:“死罪!”
春山爺看見秀秀的臉一下就白了,身子一晃,差點栽倒在地。春山爺連忙攙扶秀秀在椅子上坐下,又給她篩了一杯熱茶。
秀秀喝了兩口水,慢慢打起精神,撲通一聲跪下,苦苦哀求道:“紅軍爺!紅軍爺!請你救救吳希聲吧,他是冤枉的啊!他是冤枉的啊!楓樹坪的鄉親們,沒有一個不說他是個好人哪!”
紅軍爺一直搖頭:“來不及了!上頭的指示電報都下來了:明天行刑!唉,可憐的孩子!”
秀秀又連聲苦求,把紅軍爺說得心裡酸楚,眼裡掉淚,唉聲嘆氣說:“我老了,沒得用了,咳,現在是人家造反派的天下啊!”
春山爺也差點要給紅軍爺下跪:“老團長,請你把萬民折遞上去吧,興許能救人一命呢!”
紅軍爺冷冷地瞅了楊春山一眼。那輕蔑的目光,就像一個老爺爺看個不曉世事的小郎哥。“萬民折,萬民折,你們還是快快燒了吧,莫引火燒身啦!”
春山爺傻了,不明白這話是何道理。“怪了,寫個萬民折也有罪?”
紅軍爺拿起萬民折問道:“這個東西是誰寫的?老八股,文縐縐,叫人牙根痠痛。”
“請楓溪鎮一位私塾先生寫的。”春山爺有點心疼地補充道,“花了我三塊錢,送了兩刀臘肉哩!老首長,有嘛咯地方不對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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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軍爺又戴起老花鏡,隨即唸了一段話:“草芥刈之,冬死春生;蟻民滅之,萬劫不復。仁義之君,愛民如子。清明之治,恩被眾生。民不安命,國無寧日。恃德者昌,恃力者亡。載舟覆舟,後世勿忘。……”他用佈滿老人斑的大手戳著“萬民折”那幾張皺巴巴的十行紙,“看看,看看,你們不是不曉得嘛咯叫‘惡攻’嗎?在造反派看來,這又是你們‘惡毒攻擊’的證據了!”
春山爺打了個寒噤,把萬民折接了過來,又左看右瞧,也看不出個名堂。“哦,這就叫‘惡攻’?怪了,怪了,這上頭全是我們老百姓的心裡話啊,怎會成了‘惡攻’?到底是哪句話哪個字犯了大忌?”
紅軍爺說:“明明是孔聖人老夫子說的話,你們老百姓也敢鸚鵡學舌?這就是借古諷今,就是別有用心,不是‘惡攻’又是嘛咯喲!”
春山爺倒抽了一口冷氣。“咦,怎麼這樣蠻不講理?”
“不是我蠻不講理,是這個世道蠻不講理。”紅軍爺不搭理楊春山,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