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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之香氣全者,量茶葉多少,摘花為茶。花多則太香,而脫茶韻;花少則不香,而不盡美。三停茶葉,一停花始稱。”看到秦太夫人訝異地看著自己,陳瀾這才從容笑道,“太夫人別笑話我,我在詩詞歌賦上全不在行,就是喜歡看些山川地理風土人情之類的文人筆記和雜書,也幸虧家裡老太太放縱不管。”
秦太夫人跟著丈夫從福建到京師,相比那些在京師大宅門中從未挪動過的夫人們,自是見識不同,此時更是覺得陳瀾直爽,不似別的千金只顯擺優勢藏著缺點,當即就連連點頭:“女人又用不著考科舉,閨閣詩詞難道還能留出去給外人窺視不曾?還是你這般自娛自樂的好,眼界寬闊了,心胸就寬闊了,怪不得也不怕人笑話喜歡花茶。”
“太夫人說的是,其實,我也知道這些窨制花茶的茶葉往往都不是上品,若沒了那股花香便要跌落好幾層,這就是各有所愛罷了。其實,旁人以為這花香蓋住了茶韻,於是失了品茗真道,可在咱們這些喜歡的人這兒,卻覺得有了這花香,原本苦澀的茶水入口時卻更甘甜。”
“你說得極對……哎,我喝了這好幾十年,奈何家裡也就只有我一個好這一口罷了。”
一老一少說得起勁,別人卻聽得無趣。秦太夫人自然也看得出來,於是,品了陳瀾帶來的四味花茶,她也委實不客氣地分了一些去,隨即就吩咐伺候的人等在外頭,又偕了陳瀾到裡屋說話。至於一直陪侍在側的智永和尚,此時終於覷著了空子,悄悄地就退了下去。
進屋之後,秦太夫人在當中的一具榻上坐了,又示意陳瀾過來挨著自己一塊坐,這才似笑非笑地說道:“縣主今天想來是有意候著我這個老婆子的吧?”
此時別無外人,剛剛進來時,陳瀾又瞥見兩個媽媽守在了門外,鄭媽媽也離得近,再加上這會兒秦太夫人說話低聲,她也就坦然答道:“太夫人說的是,我確實是為了您來的。”
對於陳瀾的直言不諱,秦太夫人不禁微微一愣:“那你緣何要耽誤這麼久陪我閒聊?”
“太夫人與我素昧平生,若沒有花茶這引子,之後的話也就很難說了。”見秦太夫人面色微微一沉,陳瀾仍是保持著剛剛那側坐的坐姿,微微笑道,“雖是投您所好,但《茶譜》是我家四弟從前蒐羅來的書,我早些時候就看過。花茶也確實是我喜歡的,無論薔薇茉莉亦或是梔子花茶,於我都是一樣的。今天尋著這機會,我並不求太夫人其他的事,只有一樁卻不得不提。太夫人可知道,前時晉王妃有喜被太醫診出乃是有假之後,晉王被人挑唆上了題本請求廢妃,皇上對此深為失望?”
秦太夫人原以為陳瀾是為了最近風口浪尖上的陽寧侯太夫人朱氏求情,然而,陳瀾卻隻字不提那個,而是一下子拉回到了當初的舊事上,她頓時有些預計不足。想起那會兒陳瀾在宮中住了大半個月,興許是皇后露出的口風,她不敢輕視了這一茬,微一沉吟就說道:“晉王殿下也是無法,那時候接連兩件事,他也是被逼無奈……”
“太夫人可想過,別人要的正是晉王殿下這被逼無奈?”
陳瀾一言已出,看到秦太夫人那原先還保持著淡然的面孔漸漸有些失色,這才徐徐說道,“當今皇上登基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冊立皇后——哪怕皇后當時膝下並無子女,母家又已經完全式微。幾十年相濡以沫,廢后的聲音從未斷過,可天下無人不知帝后伉儷情深。因此及彼,晉王殿下那上書,當時的皇上皇后會怎麼看?事後真相大白,可印象卻已經鑄成了。皇后在時曾經無意間對我說過,皇上要的是有擔當的儲君,言談之間不無嘆息。”
秦太夫人終於勃然色變。家族因為出了一個淑妃,又有晉王這個皇子,再加上又是文官,自不能像那些存續上百年的勳貴那樣可以兩邊下注。晉王的上書她知道之後也覺得太莽撞,可晉王婉轉表示的意思打動了她。如今皇帝削勳貴權柄的意思很明確,晉王娶一個書香門第的王妃,這對於拉攏那些文官自然是有利的,畢竟文官認的是嫡,認的是長。
可是,如果如陳瀾所說……
“太夫人,夫妻不但是敵體,也是一體,有些事情,看似謀算的只是王妃,實則是謀算的晉王殿下。晉王雖偶有過失,也有失察的地方,但終究不曾有大錯,在這節骨眼上,看得不是才能,而是氣度,是魄力。前天我去探望晉王妃時,眼見堂堂王妃竟然形同囚犯不得出院子,甚至不得見外人,而這時節宮中因為皇上稱病免朝已經有數日,奏摺都還壓著,更尚未有一言責備查問,試問別人對晉王殿下會怎麼看?所謂一石二鳥之計,不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