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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陳瀾連忙放下了窗簾,卻聽到外頭傳來了車伕的連連咳嗽,隨即便是一陣抱怨聲。
“張揚什麼,不就是一個一步登天的小子嗎?”
聽到一步登天四個字,陳瀾冷不丁又想起了朱氏當初曾問過楊進周是否出自汝寧伯楊家,緊跟著,楊進周今日猶如神兵天降似的表現也在她的腦海中浮現了出來。可卻怎麼想都有些奇怪。正巧這時候,外頭兩個正在駕車重新上路的車伕小聲說起了話。
“老七,你怎麼知道他是一步登天?”
“咳,你不知道了吧?這位錦衣衛的楊指揮之前是興和堡的一個千戶,因為殺敵英勇正好報上來,皇上去年夏日北巡宣府的時候便召來見了,也不知道是哪裡投了緣,竟是提拔上來做了錦衣衛,還管了北鎮撫司。錦衣衛指揮使劉大帥和幾個指揮同知心裡都膩味著呢,可人家聖眷正好,他們也不敢怎麼樣。”
“這麼隱秘的訊息你也知道?”
“嘿,我家哥子可是老太太面前得用的……咳,不說這個,趕緊上路,遲了回府上頭怪罪了可吃不消……”
儘管外頭的竊竊私語須臾便沒了,但這寥寥數句卻提供了莫大的資訊。朱氏必然使人去打聽過楊進周這個人,若說是單純為了二叔陳玖的案子,似乎說不通,畢竟,單憑二叔陳玖算計著家裡的產業和朱氏手中捏著的家財,朱氏便不可能有多上心他的事。而且,要打探也該打探皇帝的心思,去查一個錦衣衛官的來歷做什麼?
思來想去不得要領,陳瀾只得先丟開了此事,畢竟,如今首要得解決的,卻是草亭中的那一幕該不該說,該如何說。她不能僥倖地認為這訊息真的能夠完全捂著,張惠心還有一個可以倚靠的母親,可她不能冒險。既然看到了,相應的後果便會找上門來……
時光便在她的沉思之中須臾過去,轉眼陽寧侯府便已經到了。然而,正在解下套車那騾子的時候,卻有人輕輕敲了敲板壁。驚覺過來的陳瀾衝紅螺使了個眼色,紅螺立刻挪上前把頭探了出去,低語了幾句就縮回了腦袋,轉頭看著她說:“小姐,韓國公府二小姐打發了一位媽媽來,說是奉命給小姐來送東西的。老太太聽說之後已經把人請進去了。”
韓國公府二小姐?張惠心?是了,韓國公府距離晉王府近,再加上她們在二門被威國公世子羅旭耽擱了好一會兒,在路上又被楊進周那一行錦衣衛耽擱了,算起來張惠心應該早到家了。只這會兒派人送東西……莫非她已經對宜興郡主說了?
陳瀾思量片刻,對於朱氏已經把那位媽媽請去了蓼香院也並不意外。畢竟,大宅門中,便是閨中密友打發人來,也不是輕易想見就見的,總得通報了長輩。而朱氏會把人請過去,無非是因為人來自韓國公府。又敬著宜興郡主的緣故。車到二門口,她和蘇婉兒下車,見陳冰陳汐也先後下了車來,便衝著她們說:“咱們先到蓼香院去見老太太吧。”
回家之後便當先去見長輩,這是正理,因而哪怕陳冰分外不想走這一遭,也只得很不情願地點了點頭。於是,一行四人直奔了蓼香院。一進正廳,穿過隔仗珠簾,陳瀾就看到朱氏暖榻的左下首擺著一個錦墩,一位中年媽媽正穩穩當當坐著,腰桿挺得筆直。只見她深藍色的大襖,頭上挽著一個簡單的髮髻,通身上下一件首飾也沒有,卻不露半點寒酸之色。
瞧見外間四位小姐進來給朱氏行禮,那媽媽忙站起身來見過。朱氏指著陳瀾,笑著對她解說道:“這便是我家三丫頭,小時候去韓國公府,就和惠心玩得好的,想不到隔了這許多年惠心一回來,還是和她好。你們小姐有什麼話,你直接對她說,我這個老婆子就不聽了。”
“太夫人見笑了。實在是我家小姐那脾氣大大咧咧,別家姑娘瞧見躲都來不及,因此難得遇見一個投契的,就是郡主也覺得高興。說是送東西,一回家就恨不得把箱籠都翻過來,捱了郡主好一頓說。”那媽媽笑了笑,又指了指旁邊一個匣子,這才上前向陳瀾屈膝行禮,“若是我家小姐今天有什麼說錯話的地方,還請三小姐多擔待。”
“媽媽言重了,我也愛惠心姐姐的直爽脾氣。”
陳瀾笑說了一句。見朱氏衝自己點了點頭,頓時心頭大定。在決定究竟是否對朱氏解說今天的事情之前,先聽聽宜興郡主那邊有什麼安排,總比她自己空耗精神冥思苦想的好。
於是,她向朱氏屈膝行禮告退,也不管屋子中的陳冰陳汐和蘇婉兒預備說些什麼,直接帶著那位媽媽退了出來。到了外間,她下了臺階之後就深深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無意識地側頭一瞧時,卻發現那位媽媽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