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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如今的平江伯方翰卻是一派文官氣象,連見面禮也是文人愛用的泥金扇子!
三德廳七間九架,前面是小小的兩抱廈,七間屋子除了正中的正廳之外,東西三間都是打通的。東邊是見武將世交的地方,因而牆上懸的是頭一代陽寧伯用的劍,架子上擺的是當年得過太祖皇帝誇獎的金盔,案上擺的是當年從韃子那裡繳獲來的一副寶弓……總而言之,一件件都是有些年頭的古物。而西邊則是清雅得多了,滿是經史典籍的書架,擺設著各色古玩珍奇的多寶格,文房四寶無不精緻的大書桌。牆上有黃庭堅的字,宋徽宗的畫,蘇東坡用過的鎮紙,米襄陽使過的硯臺,一應都是名家佈置,一入內便能覺得一股書香墨氣撲面而來。
此時此刻,平江伯就在西屋之中和陳漢說話,聽到有人進來,他一抬頭瞧見是陳瑛,立時便站起身來,寒暄過後就誇獎陳漢基礎紮實言談清雅,大有世家之風雲雲。陳瑛卻是在兒子面前素來嚴正慣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挑了兒子的幾個錯處,就把人趕回了房去,旋即才和方翰分賓主坐了下來。
兩人說是路上互換兒女庚帖定了姻緣,但其實早在一個還只是陽寧侯庶子,一個還只是家中嫡次子的時候變早已認識,因而也沒那許多俗套話。幾句開場一過,平江伯方翰便神秘兮兮地說:“陳兄可知道,這次錦衣衛緹帥盧逸雲,可能要栽了?”
儘管今天聽到左軍都督府經歷司那兩個屬官的竊竊私語時,陳瑛就已經想到過這個可能,但此話一出。他還是倒吸一口涼氣,隨即搖了搖頭,又問是怎麼回事。奈何方翰也不過是剛聽到一點由頭,只知道宮中內官傳出來的訊息,別的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他就算心裡再焦躁,也只能暫且按下。
“好了好了,咱們和錦衣衛是井水不犯河水,這種事情犯不著去管。今天我來,也是想和你說說先前談到的婚事。你家老太太離府養病的訊息如今已經傳開了,不是我管閒事。畢竟是嫡母,先前那事情知道的人家也不少,你別操之過急,說出去不好聽。還有,聽說,你有意把你的女兒許配給威國公世子?”
朱氏的事情陳瑛已經得知,都察院有人彈劾了自己一本,雖然奏章似乎是留中不發,但終究不好看,因而他也只能憋下這口氣。此時平江伯提醒,他淡淡嗯了一聲,可聽到最後一句話,他的臉色頓時就變了——這事情如今已經是有些渺茫,怎麼還是傳開了?
想想方翰畢竟是未來的兒女親家,從前交情又好,他便嘆了口氣說:“你也知道這丫頭的身世,婚事是從前威國公親口答應的,只如今那邊似乎變了卦。說實話,我家中如今這樣的情形,我其實也並不十分情願。”
“你不情願就好,畢竟你家和晉王關係太深,這威國公又是魯王的舅舅,要是你把女兒嫁給了威國公世子,外人看起來,便是你一隻腳踏兩條船了!”方翰說著便按著旁邊的小几,把身子靠近了些,“陳兄,我知道你沒選過邊,但如今之際卻是不得不選。國賴長君,外人道皇上疑忌晉王,可其實真看看,不過是殺了一個清客相公和一個奴僕,昨天倒還賞賜了晉王好一些宮婢奴僕,哪裡是寵信有衰?你家老太太所憑恃的是韓國公夫人和晉王妃,若是他日……你難道還能動她?唯今之計,便只有藉著興許會冊立次妃的機會,將你家千金……”
“你是說……”
兩個人全都是半途打住。但彼此對視之下,哪裡不明白對方的意思。方翰看到陳瑛沉吟的樣子,知道響鼓不用重錘,也就打哈哈岔過了話題。而陳瑛此前並不是沒想過這一茬,如今方翰再次提起,他不得不認為,這是解開如今困局的最好辦法。
不管哪一家,不是東風壓倒了西風,就是西風壓倒了東風!
翠柳居正房。
自從接手家務之後,徐夫人在屋子裡呆的時間便越發少了,可在三歲的嫡親兒子陳汀身邊留的人卻是越來越多。這一天上午的議事結束,聽說丈夫陳瑛已經回來了,正在三德廳那邊見平江伯方翰,她便不在水鏡廳用飯,徑直迴轉了來。一進門,她就先去看了孩子,見那軟乎乎的手抓著自己的臉輕聲喚娘,她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深深的黯然。
陳漢和平江伯之女定下婚事,她的兒子卻不知道是否能平安長大!
由於這一重心事,她根本沒有什麼胃口,午飯不過是敷衍了事。可她沒想到的是,陳瑛見過平江伯回來之後,竟是直接進了她的正房來,又把丫頭們都趕了下去。一聽那當是自己丈夫的男人說出的那件事,她一下子攥緊了手上的帕子,一顆心如墜冰窖。
第一卷 京華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