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聊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一笑,就跟著陳瀾就進了屋子。才一進門,韓國公夫人此次送來的兩個一等大丫頭,剛剛改了名叫做鶴翎和墨湘的雙雙上前行禮,陳瀾頷首點了點頭,正要開口,東次間裡綠萼恰好出來,忙笑道:“三小姐回來了,老太太剛剛說,昨晚上睡得不太安穩,今晚早些睡,想聽您揀幾首好詩詞唸誦唸誦。”
她一邊說一邊又看著鄭媽媽和鶴翎墨湘:“鄭媽媽,老太太說,您這幾日忙裡忙外,人累得眼窩都出來了,今晚上早早休息,明日再陪著說話。至於兩位姐姐,都是今天新來的,讓玉芍帶你們先去下處好好看看熟悉熟悉,明晚再來上夜不遲。”
鶴翎和墨湘也就罷了,都是韓國公夫人精挑細選出來送給朱氏的,知道老太太的吩咐違逆不得,鄭媽媽卻有些遲疑。因而,趕在陳瀾開口之前,她便點點頭道:“老太太體恤,我也總得進去道個晚安,總不能一聲不吭先去倒頭睡了。”
陳瀾見綠萼神色不動,知道這並不是她的自作主張,心中反而安定了。看來,她這些天的忙活操持沒有白費,朱氏已經習慣了她在旁邊出主意,縱使是汝寧伯府那樁婚事有韓國公夫人的極力說合,朱氏也還在猶疑之中,這在從前看來是決計不可能的。
因而,進了東次間之後,見鄭媽媽搶著上前行禮,又以韓國公夫人之前忘了還有兩句話要說為由,挨著朱氏湊近了低低言語了兩句,她始終不動聲色,直到鄭媽媽帶著懊惱和無奈站起身來告退,她方才上前去,和綠萼一塊親自將朱氏挪到了一張藤椅上,由得兩個粗壯僕婦把人移到了西次間寢室,在床上安頓好了,她又去取了詩集來在床前坐下。
自打汝寧伯夫人明明白白提了婚事,韓國公夫人又是在旁邊剖心肝似的說了那麼一大通話,朱氏就覺得委實難決。此時此刻,聽著陳瀾那悠遠清朗的聲音,看著她寧靜優美的面龐,她不知不覺就感到眼前恍惚了起來。
朦朧之間,眼前彷彿是一個尚在總角之間的童子在搖頭晃腦抑揚頓挫地背書,好容易背完了,就得意洋洋地上前來搖著自己的手討誇獎,不多久就膩到了她的懷裡,又是笑又是鬧的,地上站著一大堆丫頭婆子,人人都是滿臉笑容……
突然,冷不丁的一個寒噤讓她一下子驚覺了過來,可再看著陳瀾的時候,她不禁生出了一絲從未有過的後悔和悵惘。那孩子原本是她養在膝下,預備當做親生的承襲爵位,可誰能想到,就是那個女人的三言兩語,好端端的孩子就漸漸變了,和她離心離德,之後更是變本加厲地放縱,直到連朝廷賜給長子的勳衛都革了,到最後更是鬱鬱而終!如果那會兒她不是那麼輕易地心灰意冷而放手,而是多花些耐心,這陽寧侯爵位絕不至於落在老三身上!
誦唸著那些早就背得滾瓜爛熟的唐詩宋詞,陳瀾也一直在悄悄打量著朱氏的表情。見其先是心不在焉,再是魂不守舍,緊跟著臉上露出了溫馨的笑意,繼而又憤怒了起來,她不禁暗自納罕,卻不敢貿然停頓相問。直到她又唸完了一闋詞,見朱氏直勾勾地看著自己,眼神中流露出從未有過的慈和,她方才放下了書。
“老太太可是要放低枕頭安歇?”
一旁的綠萼坐在床前腳踏上守著,已經迷迷糊糊打起了瞌睡,乍聽得這一聲方才陡然之間驚醒過來,使勁揉了揉眼睛就站起身。可讓她沒想到的是,朱氏卻衝她做了個手勢,示意她把紙板炭筆取來,可等她送上東西,朱氏卻再次做了個手勢,這一次竟是讓她到外頭守著。
儘管有些疑惑,但綠萼凡事聽命慣了,看了看朱氏和陳瀾就立時退出了屋子。這時候,朱氏才招手示意陳瀾坐到床沿邊上,在紙板上寥寥寫了兩個字。陳瀾看見是一個汝,一個說,略一沉吟就猜到是問汝寧伯夫人之前可對她說了什麼,便如實一一講明。情知朱氏不會貿貿然和自己說起婚事之類的勾當,她只能在心裡思量韓國公夫人究竟是從什麼角度勸說的,一瞬間的走神過後,她就看到朱氏已經在紙板上寫下了郡主兩個字,隨即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她。
在好一會兒的疑惑不解之後,她定下神來,終於知道朱氏的心結在於何處。
宜興郡主這樣的女子在如今這個時代著實是異數,年少時就能幫助皇帝往京營調兵,之後卻選了張銓這樣一個願意離開京城到寧波主持市舶司的權門次子,甚至在只有一女的情況下也不顧風評,只和丈夫女兒和和美美過活,這樣一個巾幗英豪憑什麼只對她另眼相看?有這樣一個女人作為妯娌,只怕如今韓國公處境不好時,韓國公夫人就越發容易想多了……她倒沒必要去剖白自己和郡主之間的事,可是有些事情卻不如點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