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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在正廳裡頭伺候,東次間偌大的地方竟是一個人也沒有。陳瀾瞥了一眼臨窗的大炕,深入骨髓的驚恐卻雖沒有退去,但那股揮之不去的疲倦卻更厲害些,即便如此,她仍是悄悄透過門簾往外張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是看到門口處有人進來。
來人年輕得很,身穿大紅緞繡官服,胸前的補子彷彿是飛魚圖案。他長得神清氣朗,眉宇之間有一股勃勃英氣,行禮不卑不亢,站在那裡自成氣勢。
“下官錦衣衛指揮僉事楊進周,奉旨來見太夫人。下官來前,皇上有過吩咐,陽寧侯府百年忠烈,太夫人又是年紀大了,所以讓下官辦事之前先來見一見。此次的事情原是有人出首說陽寧侯辜負了皇上的信賴,在京牧馬期間坐視下屬竊馬,此外,年前奉旨巡查宣府期間,又私市蒙古茶葉數千斤,所以下官不得不查抄陽寧侯書房,其餘財物等等已經下令他們不許擅動,錦衣衛上下人等也不會擅入二門,還請太夫人放寬心。”
話自然說得極其漂亮,然而,陳瀾瞧著那雙淡定從容的眼睛,總覺得背後還會有些什麼。果然,只是頓了一頓,那個楊進周就又開了口:“只是,陽寧侯府幾代忠良,宗祠前頭甚至有太祖皇帝的御筆,記得是‘報國精忠,赫赫英靈光俎豆;傳家至孝,綿綿世德衍蒸嘗’。傳家百多年也不容易,還請太夫人好好教導子孫輩,珍惜家名。”
朱氏聽到他報名的時候,臉色就一下子變得殊無血色,但仍是在聽到皇上二字的時候站起了身。眼見楊進周深深一揖,接下來也不看她和屋子中其他人什麼表情轉身就走,她忍不住死死捏住了綠萼的手,眼看人快要跨出門檻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話。
“楊大人可是出自汝寧伯楊家?”
門簾後頭的陳瀾清清楚楚地看見,那楊進周聽到此話之後,原本邁出去的腳竟是收了回來,旋即轉過了身子。由於剛剛見人走了,她已是將東次間的簾子開啟了一條寬縫,這時候連忙往後頭一閃。她也看不見那人臉上什麼表情,只聽到外頭傳來了一個淡淡的聲音。
“太夫人說笑了,下官不過是一介尋常軍官,哪裡敢和汝寧伯攀上關係?下官還要出去主持,免得那些將士被侯府的錦繡迷了眼,就此告辭。”
他說著就又行了一禮,這回轉身出去的時候,眼角餘光卻往東次間那邊掃了一眼。見剛剛自己驚鴻一瞥的精緻繡鞋不見了蹤影,他不禁淡淡一笑,負手徑直去了。而他這麼一走,一直正襟危坐的朱氏終於挺不住了,一下子癱倒在了那兒。
這時候,陳瀾也連忙從裡頭出來,幫著綠萼將朱氏扶進了東次間,服侍其喝了一杯水在炕上躺下。綠萼見情形不好,便低聲問道:“老太太,實在不行,要麼奴婢找人從後門出去請個大夫?”
“不用,我還挺得住!”
見綠萼滿臉的憂心忡忡,陳瀾雖然自己也是心怦怦跳得厲害,但還是在旁邊低聲說道:“錦衣衛正在前頭,雖說後門未必有兵守著,但這當口家裡再有人出去,若是有人留心著,應景就是大罪名!姐姐還是去看看老太太從前還有什麼常用的藥,先熬過這一會就好。只要等到人走了,立刻就讓人去請大夫!”
朱氏雖覺得人難受,但聽著這番得體的話,心中不禁稱許,只是她眼下已是心力交瘁,也懶得再說什麼,只衝著綠萼點了點頭,示意她一切聽陳瀾的。綠萼雖不安,可終究不敢說什麼別的,只吩咐一個丫頭守在穿堂等訊息,自己則是又是擰毛巾,又是倒熱水,忙個不停。由於一直沒個準信傳進來,屋子裡的氣氛愈發緊張沉悶,彷彿每個人連呼吸都屏住了。
就當陳瀾等得腳都有些麻木的時候,外頭突然傳來了一陣喧譁,沒過多久,一個身著蜜合色小襖的人影就跌跌撞撞衝了進來,一下子撲倒在朱氏面前,嚎啕大哭了起來。
“老太太,老太太,我聽說那個錦衣衛官已經走了……她們說太太那兒的情形很不好,我想出去請個大夫,可她們硬是攔著不讓我出院子,求求您發發慈悲吧!”往日最重妝容的陳冰鬢髮散亂,眼淚把臉上的脂粉衝得亂七八糟,竟是顯得臉色有些蠟黃,“要不,您派人去給大表姐送信也行,他們一定是冤枉我爹的,只要表姐夫肯出面……”
“你給我住口!”
朱氏又驚又怒,猛地一巴掌拍在炕桌上:“事情還沒個水落石出呢,嚎什麼喪,存心咒你爹孃麼?不管有多大的事,捱到錦衣衛走了再說!還有,表姐夫這三個字是你該叫的,你大表姐平日縱容你,你就真忘記禮法了!”
陳冰從小到大,哪裡曾經被祖母這麼呵斥過,頓時呆若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