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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晨壓下心中波濤,努力平靜了幾分,才道:“適才雷兄轟向在下的一拳中,有一股悲意,而這種悲意……在下感同身受。”
雷虎一愣,“悲意?”
“你能……從拳中感受到悲意?”
“哈哈哈哈哈!”他陡然仰天長笑。
雖說是笑,但聲音中,半點笑意也無。
“悲意!”笑聲稍歇,他剛硬的面容已目呲欲裂,怒吼道:“我羅王塢上下二十三口,盡數被這天殺的鬼兵域所滅,悲,灑家如何不悲!”
劍晨看他模樣,心下也黯淡起來,喃喃道:“我洛家一百七十三口也已枉生,雷兄此悲,在下又如何不感同身受?”
“洛家?一百七十三口?”雷虎一愕,遲疑道:“你是……”他的目光突然瞟到指路牌,上面大大的衡陽二字落入眼底。
驚道:“難道你是十三年前衡陽洛家的遺孤?”
劍晨苦笑,不知是該搖頭還是點頭,停了半晌,才道:“不瞞雷兄,在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洛家後人,此次來衡陽,便是為了弄明白這件事。”
“哦?”雷虎的目中閃過一絲詫異,“你連自己的身世也不知?”
劍晨除了苦笑,還能如何?
他與雷虎不過初次相識,甫一相識,還硬碰了一拳,但……或許是因為兩人有著相同的經歷,他的心中,反而對其有著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當下,許多深埋在他心底,從未向人提及的事情,除了玄冥訣,竟然一股腦兒的向雷虎傾訴了出來。
這一說,就是小半個時辰。
雷虎靜靜地聽著,虎目中不斷閃動著莫名的光芒,當等到劍晨說到路遇自稱鬼兵域的四人,進而開始懷疑起當年的慘案與之有關時,這才忍不住道:
“如此說來,這鬼兵域是否是滅了洛家滿門的兇手,你其實並不確定?”
“甚至……你連自己是不是衡陽洛家的後人,也是不確定?”
劍晨努力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艱難道:“是……”
“你那師父……”雷虎揉了揉皺在一起的眉心,“也真是奇怪,這一說就明的事情,幹嘛還遮遮掩掩?”
提起這事,劍晨也是一臉鬱悶,只是伍元道人畢竟是他師父,儘管是在背地裡,他也不願說一句師父的不是,於是岔開話題道:“雷兄,適才你說的羅王塢……應該不是劍門吧?”
他覺得天下之大,不出來走走當真是不行。
以往在劍冢,師父閒來時也多向他師兄弟兩人講著些江湖之事,加上尹修空本也是半路上山,沒事兒的時候也會與他說說上山前的見聞。
是以劍晨雖然從未出過遠門,但其實在他心中,總是認為江湖中事,他不說知道個全部,至少大半也是有的。
結果這一下山,基本就是兩眼一抹黑,若不是有安安在側,還不知得鬧出多少笑話。
而雷虎所說的羅王塢,估計在江湖上也是一小門派,師父與師弟都沒提過,他自然不知。
“不是。”雷虎對他不知羅王塢,倒也沒甚不滿,只是搖搖頭道:“我羅王塢門派雖小,但世代練拳,祖師羅仲本是長江邊上一漁民,自創出疊浪七式,後又加以改良,生生擴充套件出羅王二十九長拳。”
“祖師武功有成,名氣漸大,慕名來投的弟子也越來越多,是以靠水吃水的他,乾脆自成一派,創立羅王塢一門。”
雷虎嘆息一聲,繼道:“可惜,羅仲祖師無甚野心,其後幾代掌門也承了他的意志,一心只想守業,卻不謀發展,是以羅王塢立派一百二十年,塢中全數加起來,也不過二十四人。”
“門小勢弱,強敵來犯時,又哪裡守得住!”
他又緊緊一握鐵拳,恨聲道:“當日灑家不在門內,僥倖逃過一劫,自此苦練十年,將羅仲祖師創出的羅王二十九長拳苦苦錘鍊,才得此雷虎嘯天拳,憑藉此拳,灑家定要那鬼兵域血債血償!”
劍晨默然,比起雷虎來,他也不知是幸運還是悲哀。
幸運的是,有著師父的庇佑,他一路成長倒也平順,從這來說,遠比雷虎要幸運得多。
十年一拳,這當中的苦累可想而知。
可悲哀的是,雷虎明瞭自己的出處,也知道仇人是誰,心中有著執著的信念,不是我死,就是敵亡。
而自己呢?
身世為何?仇人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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