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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無聞,我只想把織錦的技藝傳承下去,做一位易家『師匠』該做的事。”
黃土曠地上的風突然以迴旋之姿揚起,隨身捲上,人彷佛籠罩在無形的緊繃裡,繃得連呼息都不太容易。易觀蓮唇一咬,正要鼓起勇氣看向靜默不語的男人時,整個人卻驀然大震,喉中險些滾出驚叫。她的細瘦上臂分別被一雙厚實手掌握住,像兩塊烙鐵突然左右夾攻煨過來般,害她驚得直挺挺的,雙肩縮緊,兩眸不禁瞠圓。
“你……你怎麼了?”
他怎麼了?
展煜一時間極難將思緒化作言語。
他沒怎麼,只是胸臆鼓脹,血液奔騰,雙目發亮。
他原有許多話要對她道出,但此時此刻,那些話皆成多餘……既然如此,他可有其它話對她言明?該是有吧……他至少該對她說說……
“觀蓮姑娘願成全,展某感激不盡。”道完,他放開她,雙臂抱圈,彎下身深深打了個揖。
他鄭重道謝的舉止讓易觀蓮感到好不自在,不自在了,心音跟著加促,赧意隨即漫起,然後為了掩飾羞澀,她五官泛凝,秀顏整個兒端定而下,又變得好生嚴肅。什麼“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什麼“往後聽憑閣下差遣”、“甘為閣下兩肋插刀”等話,全都不需說,正所謂“大恩不言謝”啊!展煜最擔憂的就是易家對“春貢”之事不願輕放,硬碰硬的結果誰都沒好果子吃。儘管在這事上,華家確實對不住人家,但再如何,他也免不了要護短,這心情自是煎熬,然而,她卻輕輕淡淡、四兩撥千斤地把難題給解了。
恩情太大,謝言不足以表意。
他華家總歸是欠了她易家一回。
認真打完揖,他緩緩直起身,心緒仍顯激昂,使得他略黝的俊面浮出暗紅。
咦?姑娘家生氣了?
前一刻不是才溫言幽調化去兩家窘迫之局,怎麼神色說變就變,連唇瓣上隱約抿彎的軟弧也拉平了,而眉眸定定然沈斂著,眼觀鼻、鼻觀心似地肅凝起來。
究竟所為何事?他冒犯到她嗎?
“觀蓮姑娘,是不是展某!”
“……沒什麼好感激,我、我……”
“你別來理會我”這帶有瞋意的字句險些逸出唇,易觀蓮乾脆搖搖頭不語了,身子一旋,隨意選了個方向走去。那模樣彷佛氣得不願與他多談。
展煜這會子倒卻愈看愈奇了,似是探究出什麼,腦海中倏地刷過一道模糊念想——
有沒有一種可能,她並非氣惱誰,而是姑娘家的臉皮著實嫩薄,禁不住他這麼大剌剌地打躬作揖?
他因她的決定而心緒激盪,對她興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激賞,他相信,適才直望進她眸底的一雙眼,肯定將自己激烈的意緒全反應出來了。
他嚇著她了……噢,不對,該是說,她不習慣應付旁人的盛情切意,只要內心感到不自在,覺得羞赧了,她便下意識想擺出最能讓自個兒放鬆的模樣,而“師匠”的姿態她端持慣了,擺來擺去,自然是這副沈眉斂眸的嚴肅樣兒最得她青睞。
她不是生氣。
她僅僅是害羞了。回過神,他幾個大步跟上,驚奇掩在瞳底,他覦著姑娘端凝的側顏,像是從未這麼仔細打量過她,專注去瞧,才發覺幽微處皆藏著意緒!她側顏的輪廓冷冷淡淡,覆著雪額的髮絲卻輕軟軟。
她沉默不語,抿緊唇瓣的樣子倒顯得無辜。
她冰腮凝容,髮絲被風一掠,卻能覦見她紅通通的耳和頸後一小部分泛紅的肌膚。
她步履徐慢,薄身秀挺,露出袖底的指卻緊扣著自個兒衣袖。
他一靠近,她纖細背脊便微乎其微地挺了挺,這微乎其微啊……不留心去看,根本難以察覺。
他以往也太“識人不清”了,常被她突如其來的凝顏弄得一頭霧水,原來啊原來,她就只是害羞罷了。
他為著這個發現不由得揚高嘴角,心中忽而一軟,對她起了憐惜,這般的憐惜與男女之情無關,而是單純的關懷,如朋友間親摯的情誼。
“觀蓮。”
“……”黃土地上的纖影驀然一頓,跟上來的修長影子也同時停下,兩條影兒又壓在一塊兒了。他喚她…觀蓮?
易觀蓮迷惑地眨眨眸,再眨眨眸,好一會兒才把眸光從影子上拔開,抬頭望向立在身畔的男子。
他在笑。還是他向來打遍天下無敵手的那種溫徐爾雅的笑。眼神誠摯,星點卻落在眼底極深處,笑的時候,目光發湛,會把人的神魂吸引過去。
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