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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店裡可有書麼？”小二點點頭出去，不一會兒手裡捧本書回來。穆賢接在手裡一看，竟是一本《論語》，當下心中喜歡，拿了把椅子坐在院中隨手翻閱。忽的又想起落榜之事，不禁好生煩惱。自嗔自怪道：“不是說好不考，怎麼又拾起這勞什子來。” 想起心中的委屈，不禁又忿忿然。咬了咬牙，嗤地一聲撕下頁書來，隨手團了擲在地上。兀自坐在那裡發起呆來。忽覺得暖陽高照，又瞥見院牆下閒花吐蕊，當下裡觸景生情，口中不覺吟道：“洛陽城裡春光好……”這一句甫出，只聽東挎院裡有人接道：“洛陽才子他鄉老。”聲音卻是出奇的好聽。穆賢聽了這一句已是觸動了心事，黯然想到：“此番出來，不知何日才能榮歸故里，莫非真要等到客老他鄉之時麼？”側頭一看，只見東挎院的月亮門開著，裡面站著一位黃衫女子，面容明麗，儀態翩然，正是那柳如煙。卻見她腳步輕移，走了過來。嘴角含笑道：“這一句眼下倒是應該改一改了。”穆賢愣了一愣道：“改作什麼？”柳如煙道：“卻應改作‘洛陽才子撕書了’！”說罷，噗嗤一聲笑。穆賢聽了不禁臉上一紅，心中道：“原來她一直在暗中看著。”卻見那柳如煙微微一笑，緩緩的道：“這位公子，讀書之事卻是個長功，急不得的。你……”柳如煙本以為面前這位定是讀書不大靈光，又加上是個急脾氣，所以才撕呀扯呀的。不想說話之間仔細一端詳，見這穆賢此刻雖是不免意志消沉，可是臉上卻仍就不乏一種聰慧之氣。當下覺得自己方才的話未免唐突，正待再說些什麼，忽聽得身後張飛燕喊道：“柳師妹，你在幹甚麼，還不快些過來。”便只笑了一笑，轉身又回去了。
穆賢心中暗道：“原來這姑娘，卻是姓柳！”
第十章 東門之擂 二
穆賢見那黃衫兒緩緩地去了，漸漸隱沒於樹後。心中不禁嘆了口氣暗想：罷了，這一回算是“露了臉了”，也不知這位姑娘此時心中如何看我。如今想來，自己這瘋瘋癲癲的，未免太不象話，企是丈夫所為。便又把那“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云云又背了一遍。忽又想起柳如煙適才關切的那一番話，不由得心中一暖。
此時，卻見藤兒走進門來。穆賢道：“咦，你到哪裡去了？”藤兒道：“你睡得象個死人，我待著無趣，便出去走走。”又眨眨眼笑道：“怎麼，好些了麼？”穆賢只裝作沒事人，道：“甚麼好些了麼？”藤兒笑道：“我說了那些話敢情都是白費口舌，怎麼那素昧平生的柳姑娘，有一搭無一搭地只說了三言兩語，你倒就好了！”穆賢一時無語，嘿嘿笑了兩聲，進房去了。
再說這穆賢草草吃了些東西，又躺在床上拿了那本《論語》來翻。說來奇怪，竟是越翻越焦躁，往日裡燈下苦讀的情形，又一幕一幕地在心中過往。眼前又浮現老父慈容，殷殷切切地問：“吾兒此番可高中了？”恍惚中，彷彿又有鄒師傅走了過來，接下來是鍾達，還有程錦，此起彼伏地問：“考中了沒有？”，“考中了嗎！”穆賢只覺得額上冷汗直冒，心中似乎有一塊大石壓著，憋屈難耐。衝口而出，吶喊了一句：“沒有！”，手中之書也應聲飛了出去，正巧打在藤兒臉上。那藤兒唉呀叫了一聲，捂著面，倉惶地轉身跑了。
穆賢翻身撲倒，把被一蒙，渾天黑地地流起淚來。
過了不知多久，卻聽得藤兒模模糊糊地在喊：“喂，你倒底好了沒有？”穆賢掀開被來正待發作，卻見門口處藤兒身旁站著個人，一襲黃衫，鬢髮如雲，，正笑吟吟地望著自己。
穆賢一見是柳姑娘來了，頓時覺得面上發燒，慌忙翻身躺著，臉衝著牆一語不發。此時，藤兒走過來道：“你這是甚麼意思，幹嘛拿屁股對著人家柳姑娘？”卻只聽一個好聽的聲音說道：“不礙事的，人家穆公子想是正在面壁思過呢。”藤兒聞言，不禁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又聽得椅子腿兒響，接著是衣裙沙沙的聲音，此時穆賢的鼻中聞到一陣幽香。想是那柳如煙拉了把椅子，坐在了床邊。卻聽得那好聽的聲音又朗朗地響了起來，這一回似是近了許多，如在耳畔。“故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空乏其身，行弗亂其所為……”誦到此處，那聲音突然停了下來，輕輕咳嗽了一聲，像是在故意引起穆賢注意，接著又加重了語氣誦道：“行弗亂其所為……”。穆賢暗想：“這柳姑娘果然是善解人意，如此特意地為自己找了個臺階下。想來自己這般喜怒無常，又撕書又扔書的，果然算得上是亂了所為。卻不知日後真的要天降大任麼？”一念至此，不禁動了動身子。柳如煙見他似有所的悟，便起身笑道：“好了，這穆公子看來是想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