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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賢見是藤兒來了,心中又驚又喜,從大石後面探出身子道:“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留在家裡照顧父親。”
那藤兒先是愣了一下,四顧左右,顯然是剛進洞來光線暗淡尚辨不清南北。隨後找準了方向,磕磕絆絆地撲了過來,口中道:“正是穆員外放心不下,方叫我來的。”
穆賢這下方算是看得清楚些,見那藤兒此刻發如亂草,面似黃泥,衣衫不整,舉止失常。不禁心中恍悟,總算是找到了剛才那身影竟有些說不出怪異的出處來。失聲笑道:“你怎麼搞成這副模樣?”
那藤兒聽了鼻子一酸,咧嘴哭道:“少爺你倒是隻管站在船頭逍遙,又怎知我躲在艙底悶熱難當的滋味兒。海上起風那陣就更不用提,囫圇個兒地拜了四方,至今這身上還磕碰得疼哩。”
穆賢忍住笑道:“那你為何不鑽出來,透一透氣?”
“這倒要問你。我是知道你的脾氣,若是露了馬腳,還不是讓你遣回家去。 這一路上當真是個有苦難言。光是受罪不說,卻還不能吭上一聲,若不是念你平生頭一回出遠門,我才不來當這個冤妄苦差。”
穆賢笑道:“那現在為何又出來了?”
藤兒哼了一聲嘆口氣道:“我隨你上了岸,又怕你發現,只得遠遠地跟著。沒想這東拐西拐的竟把你跟丟了。待找著時,卻見你酒足飯飽和一個老頭提了燈籠從院裡出來。我那會兒不由得嘆了一聲命苦,怎麼這吃喝的好事又沒趕上。卻忽聽你們嘴中竟講些什麼捉妖怪的事情,當時便吃了一驚,自問道‘藤兒啊藤兒,你一路吃了這麼多的苦,卻是這裡來幹嘛的?如今這少爺讓人攛掇著去捉什麼妖怪,弄得不好小命也要搭上,你又如何回去向家公交代?’。想到此,我本打算出來攔你,又忽然想起自己本就長得不甚英俊,如今這副模樣,想必是比妖怪還要妖怪。看那老頭風吹即倒的樣子,我就犯了猶豫,怕是冷不丁出來再出了人命。直等那姓尤的老頭走了你也進了洞,我這才趕來找你。“說著,一把拉住穆賢道“走,咱們這就回家去。”
那藤兒用力一拽,竟是拉他不動。卻聽穆賢道:“回家做甚,這妖怪還沒捉呢。”藤兒又是一拉,還是不動。正待再說些什麼,一抬頭,卻見那穆賢竟雙目圓睜,想是一張臉也漲得紅了。知是就要發怒,慌得藤兒忙鬆了手,退了幾步。半晌,嘆口氣道:“也罷,捉妖便捉妖,大不了有我陪著你。”
第六章 初入江湖 四
穆賢聽了轉怒為喜,略一思索道:“這便對了。藤兒,我尚有一事求你,不知你可答應?”藤兒苦笑道:“我現在肚裡餓得慌,你讓我先吃飽了,餘下的話再說”。穆賢道:“我身上卻並不曾帶些吃的,等待會兒降了妖怪,你我回莊上好好吃上一頓如何?”藤兒道:“不瞞您說,我一個人悶在艙裡已有兩天不曾吃些東西。上得岸來只顧追你,又未曾得空摸條魚吃,這‘肚皮肚皮’的,我現在可真是餓得只剩兩張皮了。想一想這樣倒未免安全了些,等待會兒那妖怪來了,只吃你這精壯的,像我這樣的它定是不屑一吃。”
穆賢聽了笑道:“哪裡來的這些閒話。鬧了半天,我先前那油嘴滑舌的竟是和你學的。”說著,從腰間囊中掏出易味寶壺。
藤兒見了登時雙眼放出光來,一把接在手裡咕嘟嘟一氣兒喝了個乾淨。未了道:“這是什麼?”“卻是那尤老丈家的村釀。”藤兒砸砸嘴道:“這哪裡是酒,簡直就是玉液瓊漿。只可惜灑得只剩半壺。”
穆賢見藤兒喝了酒,像是來了些精神,便道:“你可知我求你何事?”藤兒眨巴著眼睛有些不解。穆賢又道:“你來扮這尤家小姐如何?”
藤兒氣得樂了,道:“剛才那壺酒卻是我喝了,你怎麼倒說起醉話來。尤家姑娘若是生得我這樣子,那妖怪還不早就退避三舍了。”
穆賢道:“不礙事,你只管披散了頭髮背身坐著,等那妖怪來了便與它搭訕,我趁其不備,從後面抓它便是了。”藤兒正還想說些什麼,卻聽得洞外一陣響動,慌忙找了塊石頭,背朝著洞口坐下,又往掌中吐了口唾沫,抹了抹亂草一般的頭髮。抬頭看看,見穆賢已經藏好,便拿了個姿勢,坐在那裡凝然不動。
穆賢偷眼看時,見洞口冒起一陣煙霧。片刻,一隻花斑大豹從霧中鑽將出來。穆賢聞著這霧裡似乎有些硫磺硝石的味道,正在心中奇怪。卻忽聽那妖怪開口急急的說道:“小娘子,小娘子,你在哪兒吶?”
藤兒一聽是那妖怪來了,變細了嗓音說道:“大王怎麼才來,小女子我可是有些等得不耐煩了。”
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