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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賢見那張進的手到了,便使出一招順手牽羊來。探出右臂手掌下勾,反掛住對方腕子,借了對手前衝的勁力,就勢一帶。那張進一個趔趄,噔噔的腳步收不住,嘴裡“咦”了一聲,人已經被閃到一旁。
回身看時,卻見穆賢冷笑道:“還說什麼無緣無故的,你倒問問你這許兄弟,裝妖弄怪的究竟幹了些什麼好事?”
原來,這張進本是幷州人士。十幾歲時,家鄉大旱,便跟隨父母外出逃荒。顛沛輾轉,後來不覺竟流落到尤家莊上。方到此處,這張進年幼體弱,竟是一病不起。幸得村中好心人相助,濟糧送藥的總算是渡過了難關,撿回了一條性命。
這日,張進的父親見兒子病已好了。便收拾了東西帶了家眷,與眾鄉親辭行。眾人見他家中幾個孩子尚在年幼,便道:“如此飄零的,終究不是個辦法。”那張進的父親聞言亦是長嘆一聲,半晌無語。後來這人群之中站出一位來,卻是張進平日裡喚作尤三叔的。只聽那尤三叔道:“此間西行十數里,有一大片荒地,名叫北下窪,張大哥可帶了家眷,到此落腳。兄弟我自可幫助些農具糧種的傢什。”說完,又從家中牽了匹老馬來,留作張家日後耕田犁地之用。那尤三叔又見張進大病初癒,身子尚虛,怕是走不了遠路,便一把將其抱起,放在馬背之上。張進的父親見了,當即撲通一聲跪下,淚流滿面,磕頭不止。尤三叔費了好大的力氣,方才將其攙起。
眾人灑淚而別。唯有那張進少不更事,坐在馬背之上,遠近景物看得分明,只覺得好玩。手裡擺弄著韁繩,口中吆喝著,叫個不停。尤三叔等人站立村頭良久,方見他一家人,一步一回頭地緩行得不見了蹤影。
再說這張氏一家人來到這北下窪處,見此間雖是甚為荒蕪,土地倒是十分肥沃,確是個安身立命的所在。便結廬栽樹,耕田撒種,安頓了下來。
第二年,卻是個好收成。張進的父親心中歡喜,便派兒子到尤家莊上去請尤三叔。一直等到天黑也不見人回來。只道是被尤三叔留在家裡玩耍,便草草吃了晚飯,與娘子熄燈睡下。
不料半夜之時,忽聽得窗外有人說話。仔細一聽竟是張進的聲音。卻聽那張進道:“爹,娘,孩兒不孝,不能在身前侍奉。”頓了頓又道:“好在有我兩個兄弟在。孩兒這便隨了師傅進山學武去了。還請二老多多保重。”說完,便不見了動靜。
屋內的張氏夫婦聽了,慌忙起身推門出去。但見四野茫茫,風吹草動,哪裡還有什麼人影在。
一晃不覺已經過了十多年。一日,這張進學成武藝回來。進得家中,但見雙親日漸老邁,兩個兄弟也已長大成人,有了家室,不禁百感交集,熱淚縱橫。張氏全家一見,是那遊子迴歸,更是悲喜交加,相擁而泣。又忙著置辦酒席,一時間似有說不完的話語。
在家中住了兩日,又敘過離情別緒,這張進便騎了馬,直奔尤家莊來了。 txt小說上傳分享
第六章 初入江湖 十
到了莊上,已是掌燈時分。張進見村內景象竟與當年似是而非,向莊人一番打聽,方找到那尤三叔府上。
敲了敲門,裡面一位年青男子提燈出來。看模樣料想是尤三叔後人,便開口問道:“敢問尤三叔在家麼?”卻聽那男子道:“家父已於前年過世了。”
張進聽了長嘆一聲,眼中流出兩行淚來。問清了葬在何處,便急急忙忙地出來。不一刻,又返回來,將一大包銀量放在門內,方才去了。
再說那張進騎了馬往西出了村,到尤三叔墳上哭了一場,這才擦乾了淚,回北下窪去。
在家中又過了些天,這一日,張進對兩個兄弟道:“愚兄我卻是個閒不住的,又有這一身本領,豈可呆在家裡種地,自當出去創出一番事業來。如今我主意已定前去投軍,你二人在這裡可要好生照顧雙親。”說罷,又了騎馬去了。
這北下窪往東三十餘里,有一座臥虎山。且說張進這一日行至臥虎山下,見山勢險峻巍峨,便勒住韁繩,舉目觀看。正在暗自讚歎,忽然聽見一陣鑼聲響亮,忽喇喇衝下一隊嘍羅來。為首的一人手持鋼刀,身手矯捷,開口便要張進留下馬匹行囊。那張進聞言仰天一笑,隨手從鳥翅鉤上摘下車輪大斧,二人旋即戰在一處。
一時之間殺得昏天黑地,難分難解。那張進暗道:眼前的這人身輕如燕,刀法純熟,倒也頗有些本領,若不拿出些真章,怕是難以取勝。一念至此,便撥轉馬頭,轉身便走。
那人一見又怎肯放過,雙腳點地,旋即身子騰空而起,朝著馬背上疾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