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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大惑不解之時,石碑上的景象又有變化,一幕接著一幕俱都是那嬰兒成長嬉戲的場景,連曾山都在鏡頭裡一晃而過,手裡拿著根狗尾巴草逗自己。
小蛋唇角的笑意更濃,看著孩提時的自己,那感覺又是親切,又是怪異。
然而不到一刻,他的笑容突地變得僵硬,眼前那一幕觸目驚心,慘絕人寰。那個只有兩三歲大的孩童費力地將一床棉被扯到父母冰冷發青的屍體上,而後呆呆坐在兩人的身旁,既不哭也不鬧,像是尊泥塑般傻傻守著。
很快,他看到乾爹從門外走進,眼裡閃爍著驚疑不定的兇光,沉聲問道:“娃兒,你叫什麼名字?”
小蛋情不自禁地脫口回答:“我叫小蛋──”
耳畔卻聽石碑中顯現的那孩童用那稚嫩的嗓音,低聲應答道:“蛋蛋。”
小蛋油然一笑,笑中蘊藏著訴說不盡的落寞與淒涼,暗暗想道:“如果不是乾爹及時趕到,不用兩天我就得活活餓死。可惜,今生今世我已無法報答他了。”
再往後,石碑裡浮光掠影交替而過的一個個故事,於小蛋已有了記憶。
他看著乾爹帶著自己風餐露宿,浪跡四海,是那樣的狼狽又是那麼的快樂。
他看著自己在雪地裡邂逅羅羽杉,聽著乾爹喋喋不休地替自己出謀劃策,要他如何“毛遂自薦”成為羅牛的乘龍快婿,好得到天道星圖……
他就像一個老人,默默地回憶過往,在歲月的回放中尋找記憶的痕跡。
如此沉醉如痴,忘記了身外光陰如箭,小蛋第一次意識到原來自己懵懵懂懂地居然已走過這般漫長的道路,經歷了那麼多次的生離死別!
──“這可是你說的,可不許騙人!”隱隱約約,他又聽見羅羽杉羞澀動聽的聲音在心底響起。
碧波翻滾的北海冰崖上,兩人相依相偎執手私語,從此許下海天之誓!
小蛋已然看得淚眼模糊,口中喃喃低語道:“我記得,我永遠都會記得──”
他的心一慟,再不忍繼續觀瞧下去,猛扭過頭,苦澀地自言自語道:“原諒我!”
奈何羅羽杉的話語卻依舊不停地傳入小蛋耳際,一遍又一遍地說道:“這可是你說的,不許騙人!”
小蛋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可那語聲竟是如影隨形,絲毫不肯放過他。
他下意識地倒退著,倒退著,心中滿是苦澀,牙齒早已將嘴唇咬出血絲。
猛然背後一腳踏空,他赫然墜下萬丈深淵,眼前景物一陣天旋地轉,好似魂魄都被拋飛了出去。
“啊──”他不由自主地揚聲大叫,呼嘯的風聲終於吞沒了羅羽杉的嗓音,可自己的心也隨著下墜的身體一同跌入萬丈深淵。
電光石火間,一個念頭飛進小蛋的腦際:“莫非我是要死了麼?所以才會看到自己以往發生的事情……”
一念未定,腳下驀然一實停止了下墜,小蛋定睛望去,卻又一次愣住了。
四周雲淡風輕,哪裡來的什麼萬丈深淵?那株蒼松靜靜佇立,而松下的碑石之上卻徐徐浮現起“歸真”二字。
敢情自己依舊站在這峰頂上,方才的種種不過是由心底生出的幻覺而已。
想到這裡,小蛋心頭驀地一動:“我就敢肯定眼前所見的碑石蒼松、雲海峻峰就是真的了麼?那些我曾親身經歷的事情無不一一閃現在石碑上,可我又為何只覺得像是一場大夢,那麼的遙遠又那麼的虛幻?
“人這一輩子能活上百歲,可在老天爺眼裡,又和早晨樹葉上的露珠有何區別?一轉眼也就幹了,連痕跡都沒有。”
他怔怔地對著石碑苦思冥想,腦海裡卻越想越亂,不斷地在問自己:“究竟什麼才是真的?這世上到底有沒有永恆的東西?”
想著想著,他的心裡一亮,霍然對映出丁原寫於瀛洲沙灘上,那一個龍飛鳳舞的“道”字,剎那間猶如醍醐灌頂般頓悟所有。
一切有形皆含道性,只是道本為無,既然為無,又何必苦苦求證真實虛幻?
人世間的萬事萬物莫不有道,恩怨情仇也罷,生死纏綿也好,只是大道一脈終歸於無。
這本是極為淺顯易懂的道理,只因人心蒙塵自錮一隅,始終無法看破。就像剛才的他,自以為兜轉墜落遠離了峰頂,到頭來仍舊站在原地。
小蛋默然思忖,靈臺漸漸變得空明安寧,望著石碑上的字型重又淡去。
彷佛剛剛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過,彷佛那只是一場夢,但他卻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莫大變化。周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