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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慄兒。”
又向方鶴道:“在下去內宅看看,一會兒請先生同去探看慄兒。”
方鶴自應下不提。
沈凌說內宅指的是他自己這一房居住的院落。
一進正堂,就見妻子洪氏陪著老姨娘王氏坐著。
沈凌接過妻子遞來的熱帕子擦了把臉,道:“為夫與姨娘幾句話,一會兒還要出去,你先回屋歇息吧。”
洪氏自去了。
沈凌道:“在那邊不見姨娘,兒子就知道姨娘必然有話對我說。”
王氏看著他道:“如今長房完了。你有什麼打算?”
“沒什麼打算。”沈凌漠然道:“長房也沒完。”
王氏不屑道:“沈慄一個小孩能折騰出什麼妖蛾子!他胡亂告狀不要連累了我們才是。凌兒,長房不濟,我們要趁早與他們分家,免得日後累贅,至於家產麼……”
“姨娘!”沈凌打斷道:“可是又有人對姨娘說了什麼?是何氏麼?這個不省心的婆娘!”
王氏不答。
沈凌嘆道:“必是有人來挑唆。姨娘,慄兒也是庶子,兄長出事,該是梧兒這個世子更著急,為何慄兒單憑著一點兒蹊蹺線索就敢去告御狀?登聞鼓一響,先有一百大板等著,他才多大,就不怕麼?”
王氏扭頭道:“我怎知沈淳的兒子想些什麼!”
“姨娘!”沈凌嚴肅道:“不提孝悌之意,單一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兄長獲罪,梧兒慄兒不分嫡庶,都是罪人之子,日後還有什麼前程!就是兒子,有一個流放的兄長,同僚們如何看待我?日後升遷、考評時都要提一句,兒子能有什麼好處?”
王氏默然無語。
“姨娘,”沈凌道:“兄長待我是不如六弟,誰叫他們是一個娘肚子裡出來的。可該我得的他也沒少給我一點兒,我升遷也罷,要找個好岳家也罷,他也沒阻過我。他沒待我好,也沒待我不好,兒子為什麼非得給自家人落井下石。“
王氏恨道:“自家人?”
沈凌道:“就是自家人。出了府門,都是姓沈的。姨娘!不是為了爭這些閒氣,前程似錦的三哥不會把命搭進去。兒子如今正五品的兵部郎中做的好好的,有妻有子,不想和自己過不去。姨娘如信兒子,就不要聽人挑唆!”
沈凌緩了緩語氣:“至於姨娘想分家,也好。待此事過去,兒子買座新宅子,帶姨娘出去過,也好正正經經稱您一聲母親。”
王氏含淚道:“你讓我再想想。”
用帕子擦擦眼,道:“你不是要去看沈慄嗎,且忙去吧。”
沈凌應了,又出來,同沈沃、方鶴、沈毅往天牢去看沈慄。
沈慄這回也算糟了罪。板子再輕,那也是一百大板,軍士們又不能放水的要人看出來,後面從上到下都打破了,血跡透著衣服滲出來。沈凌幾人來時,連衣服都黏在身上幹了。沈毅往下一揭,沈慄差點蹦起來。
“不要揭了!”沈慄道:“這牢裡不甚潔淨,揭開後反倒易發炎,不如等回家後再處置。單把露出來的地方上些藥,等過堂,我就穿著這身去。我受的苦,也叫人看看,不止他黃家委屈。”
沈凌道:“也好,你年紀小,博些同情也罷。只是你果真發現了端倪?告御狀可不是鬧著玩的。”
沈慄見有獄卒遠遠站著,朝沈凌眨眨眼道:“五叔信我就是。那個姚柳還好嗎?”
沈沃插言道:“不用在意他,要是真有人耐不住朝他下手才好!”
方鶴道:“你六叔交遊廣闊,雖然是些,嗯,總之還有些手段。”沈沃的朋友在方鶴看來都有些不走正路,什麼紈絝子弟三教九流的。
沈慄笑道:“那我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可帶了吃的,餓殺我了。”
沈毅忙把吃食擺出來,沈慄歡呼一聲開動。只是他背上痛,只好趴著吃。眾人見了都有些難過,沈毅淨了手,給他傷口為粘連處細細塗上傷藥。
這回過堂就是公審了。為這沈淳案本就朝野轟動,待沈慄敲了登聞鼓,景陽霎時沸騰,不說井肆田陌,就是太學生,人家前腳寫好了痛斥禮賢侯的文章,後腳沈慄告了御狀,好,文章撕掉,準備好筆墨,就等著開審了。大家都要看庭審,怎麼辦,皇帝說,有什麼可攔的,那就公審吧。
掌皇帝隨駕護衛的騰驤左衛、騰驤右衛算是忙壞了。登聞鼓一響,皇帝就得親審。皇帝打算公審,看熱鬧的人中若有刺客,遠遠放上一箭,侍衛們還活不活。頭半夜,大理寺外明崗暗哨就佈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