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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0),年齡上比孫元起大五六歲。但他青少年時期歷盡艱辛飽嘗憂患,面色黧黑,頗顯蒼老,遠非養尊處優的孫元起可比。單從外表上說,就算孫元起反過來管他叫“先生”。估計任何人都不會懷疑。要以兄弟相稱,貌似孫元起已經佔了很大便宜。
陳宧連連鞠躬道:“先生莫要折煞學生!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何況先生教育學生一年有餘?古往今來,哪有與父輩稱兄道弟的道理。如果傳到外間去,陳宧豈不成為名教罪人,為天下讀書人所恥笑詬罵?此事萬萬不可!
“而且實話說,學生在京師大學堂求學期間,印象最深的就是先生您!當時您剛剛從國外回來,風流倜儻。風華正茂,卻又知識淵博,深入淺出。第一節課就讓學生佩服得五體投地。跟隨先生讀書那一年多,真是受益匪淺!”
對陳宧的溜鬚拍馬,孫元起心裡大不以為然:如果我不是教育總長,對四川有很大影響力。你會記得我這個老師麼?要是真記得。為什麼以前不來拜見?現在剛當上四川內務司長,就急吼吼地登門,一口一個“先生”、一口一個“學生”,其用意不是昭然若揭?
不過話說回來,世間事不都是如此嘛?太祖要不是榮登大寶,誰還會記得北大工資發放冊上那個月薪八元的臨時工?丞相要不是宰執天下,誰又會記得那個被南開學校開除的唱戲小旦?
看透不說透,才是好朋友。所以孫元起並沒有揭穿。而是笑語殷殷地和陳宧暢談起當年京師大學堂的趣聞軼事。等到屋中坐定之後,孫元起才說道:“養銛。你此次過訪是為四川之事吧?”
陳宧忙道:“主要還是想拜見先生!”
孫元起也不隱瞞:“其實你到四川任職,是大總統簽署裁軍善後借款的一個條件。最初大總統向孫某推薦的時候,是希望你出任四川總督,不過被我拒絕了,因為我知道大總統的醉翁之意,都督一職又至關重要,故而我給出的條件是讓你出任川西觀察使。
“你早年曾就讀於湖北武備學堂,又曾率軍禦敵,還曾編練新軍,擔任觀察使、都督等一類的軍職才能充分展現你的所長。不過大總統似乎更中意讓你參與到政務中來,所以我們商議再三,才最終決定你擔任內務司長。其中是非曲折,希望你能理解。”
陳宧沒想到孫元起居然如此開誠佈公,半晌才說道:“學生自然明白先生的用意。以先生經天緯地之才,在出任四川都督之前,尚且要在翰林院、湖北、學部、內閣等處歷練。學生駑鈍,自然更應該多加磨礪才是。何況學生之前從未主政一方?所以先生想讓學生先到川西擔任觀察使,練習處理政務的本領。”
“這只是一方面!”孫元起道,“你之前到過四川,應該也知道成都平原沃野千里,物產豐茂;四周則是群山環抱,易守難攻,佔盡地利。雖然不足以成為稱王稱霸的根本,卻可以成為國家發展輕、重工業的大基地。現在正處於前期籌劃階段,各項工作陸續鋪開,必須要確保政令暢通,不容任何人從中作梗,耽誤發展進度。”
陳宧馬上表態道:“先生放心,學生到四川之後一定恪守各項規程,擁護都督府決議,確保政令暢通,促進各項工作有序展開!”
孫元起點點頭:“內務司為各司之首,事務繁雜,你又是初任此職,一定要小心謹慎、多學多問,比如內務司下負責掌管疆界圖志、審驗官民土地的疆理處,就值得仔細研究學習。眾所周知,四川各地民夷雜處,自元明以來一直沿襲土司制度,雖然雍正四年(1726)以後大力推行改土歸流政策,但松藩、雅州等地依然土司遍地,經常會因爭奪土地而大打出手,然後上訴至省府乃至中央。如果你不是對各土司的疆界一清二楚,如何處理這等糾紛?而同在內務司下的禮教處需要負責土司承襲等問題,同樣要求你對全省各地土司家族的譜系瞭如指掌,才好明斷出他們的家務事。
“至於內務司下的衛生處,更是責任重大。據經世大學醫學院的前期調查,在四川境內就發現有俗名‘麻腳瘟’的霍亂、諢名‘雞窩寒’的傷寒以及痢疾、麻疹、天花等多種烈性傳染病,一旦爆發,就會殃及臨近數個府縣,橫屍遍野,店肆棺木為之一空。前年東北三省的鼠疫之害,可謂殷鑑不遠!所以必須要迅速建立一個較為完善的醫療體系,應對各種疾病的侵襲,造福四川民眾。
“還有土木處,也是廣闊天地大有作為。四川士紳原本打算集資修建川漢鐵路,經過去年保路運動的折騰,再加上現今都督府嚴禁任何組織或個人向全省民眾強行攤派捐稅,川漢鐵路公司已經岌岌可危。一旦川漢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