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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惠。說話間,趙景惠來了。見了孫元起,恭敬地福了一福,又朝老趙叫了聲“爹”,自站在老趙身側。
打量了一眼趙景惠,孫元起不禁有種時光飛逝、光陰如水的感覺,想最初見面的時候,她還是個羞羞澀澀,說句話都面紅耳赤的小姑娘,如今已經出落成一個落落大方、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想來自己也已快步入中年,再遙想以前的生活,何止是隔世,簡直如南柯一夢。
“景惠,你爹最近沒跟你亂說什麼吧?”孫元起先問道。在老趙為代表的清末人眼裡,趙景惠早就到了結婚生子的年齡。老趙、老趙家的也在孫元起面前或明或暗地提示過幾回,都被孫元起有意識地忽略了。因為在孫元起看來,雖然他們說景惠已經十七八歲,其實按照週歲算,才十六週歲,完全是花骨朵兒。放在後世,還是讀高中的年齡,怎麼能就結婚呢!老趙家看孫元起不表態,他們便不再說。如今退學,怕是老兩口又在唸叨什麼,被景惠聽見了吧?
趙景惠還沒開口,老趙坐不住了,急忙站起來,連連擺手:“先生,俺可沒有亂說!”
“先生,退學這事兒,是我自己拿的主意,不干我爹的事兒。”姑娘看自己爹爹受委屈,連忙上前分解道。她現在說話,也不似以前初來時的山東味,可是標準的京片子,脆生生的。
孫元起看老趙的神態不似作偽,便道:“老趙,你且坐下。景惠,你說說,為什麼要退學啊?是老師沒教好?還是什麼問題?”
“不是別人的問題,就是我想退學,我不想讀了。”還是那句話。
姑娘執拗起來,孫元起也頭痛,“那你退學之後,幹什麼呢?想好了麼?”
“我想好了,”姑娘睜大眼睛,緊盯著孫元起,“我要來服侍太太!”
“……”孫元起張大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轉過頭看看老趙,結果更令他吃驚:老趙滿臉高興,連連點頭,一副“對,對,你做得非常對”的表情。
看著孫元起吃驚的表情,姑娘抿抿嘴,說道:“先生,我一直記得光緒二十四年的冬天。那年冬天,我們一家在大柵欄那兒忍飢挨餓,找不到活路。那時候天冷,吃了上頓兒沒下頓兒,每天都餓死人。不少人家,為了吃頓飽飯,多活幾天,都把閨女賣到、賣到窯子裡。爹孃疼我,捨不得把我賣了,一家人輪流出去討飯,還是填不飽肚子,景行、景範天天喊餓,爹孃經常把自己那份省下來,給我和兩個弟弟吃。夜裡,我經常被凍醒,手腳沒有一絲熱乎氣,感覺自己就要死了。那時候就心想,如果誰要讓我們全家吃上飽飯,我、我就是被賣進窯子裡,天天受人糟踐,也心甘了……”;
屋子裡一片靜謐,老趙不時地拿袖子揩拭眼角。
“那天,聽說有人買了大弟,我們全家又是傷心、又是高興,總算家裡有人找到活路了,趙家沒有絕後,斷了香火。結果,大弟又回來,說人家好心,要收留我們全家。我當時就想,這個人救了我們全家,我就是做牛做馬,也毫無怨言,一定要好好報答!一出去,就看到先生您了。雖然初次見面,您就給了我們一塊銀元,讓我們去吃飯、去買衣服……”說到這兒,姑娘的聲音有些哽咽。
孫元起嘆了一口氣:“唉!不要說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不!我要說。”姑娘又執拗起來,“終於,我們全家終於吃上一頓飽飯。那頓飯,是我這輩子吃得最香的一頓飯,真的。吃完飯,我們家又找到馬神廟。先生和和氣氣的,給我們安排住的地方,還給我們抱來新被子。晚上,我記得是吃饅頭,有白麵饅頭、還有雜麵饅頭。白麵饅頭,是我們老家過年、或來客人才吃的。自從家裡遭了災,到後來逃難,我們都一兩年沒吃過了。看著熱乎乎的白麵饅頭,我、兩個弟弟,還有景堯,都饞得要命,眼巴巴地看著,直流口水。可是卻只有四個。結果,先生給了我們每人一個,自己卻吃雜麵饅頭……”
“自從到了先生家裡,就從來沒讓我們幾個幹什麼活兒,天天和先生坐在一塊兒,吃一樣的飯。不說打了,就是罵也沒罵過一句。不僅如此,還讓我們上學,叫我們識字,一年又一年。如今,先生經常出去,只有太太一個人在家,太太又有了身子,做什麼都不方便。我娘、鄭姨雖然能偶爾去看看,畢竟她們不懂英語,太太官話也不太熟悉,難免交流不便、照顧不周。”說到這裡,姑娘“啪嗒”一聲跪下了,“先生,我知道您是個好人,可我們趙家也是有良心的。我現在已經長大了,明白事理,你、你就讓我報答一回吧!”
老趙也跪倒在地,連連磕頭,“先生,你就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