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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向前挪動,此外更無活物。這一大群人,多數我都不認識,也有我認得的,恍惚間見到了父母、哥哥、姐姐、鄰居、同學……四周黑漆漆一團,伸手不見五指,北風怒號,冰雪夾雜而下。人們衣衫襤褸,腹中飢餓,在寒冷中掙扎悲號,陸續有人倒地而死。想停下來生火取暖,卻找不到柴火;剝下死人的衣物作引火之物,每當升起火苗,卻會被冰雪打熄。
“活著的人固然備受折磨,死去的人靈魂也在號泣。那喊聲愈喊愈高,愈不忍卒聽。我想救他們,可是憑藉我一己之力如何能濟事?焦急之中,我情不自禁迸出了一句禱告:‘上帝呀!我願奉你的使命,得你的臂助,去救起這些在飢寒交迫中苦苦掙扎的人們!’聲音方落,只見一道白光從天而落,籠罩在我周圍,使我不覺得一絲寒冷,腳下的土地裡生出如茵綠草。
“眾人見了,也跟隨我跪下大聲祈禱。禱告後一剎那,冰冷的荒原變成四時皆春的樂園,陽光普照大地,周圍一片奼紫嫣紅,眾人面前擺滿了饅頭、大餅、燒雞、熟肉。每個人都歡笑騰躍,盡情歌唱。就在我快樂得手舞足蹈之時,腳踢到了牆壁,才醒轉過來。先生,這難道不是上帝對我的啟示麼?”
孫元起心裡冷笑道:小時候給你講述的安徒生童話,居然被你移花接木變成了上帝的神蹟,你倒是會活學活用哈!為什麼你不記得那個賣火柴小女孩被凍死的結局?
上帝對你的啟示?屁!不信現在把你扔到冰天雪地荒無人煙的南極,再呼叫上帝試試,看他能不能賜給你饅頭、大餅、燒雞、熟肉?
但這些話卻說不出口。狂熱的信徒是失去思辨能力的,任何涉及偶像的討論都會被他們視為毀謗和不敬,再親近的人也會跟你反目成仇。
趙景範臉上出現幾絲潮紅:“醒來之後,我堅定了我的理念,但我不知道這個理念正不正確,只好向上帝禱告。這個時候聖靈好像水一樣,從頭上澆灌我,讓心裡面充滿了喜樂。就這樣,聖靈一再一再地澆灌我,好像幾十次,最終使我虔誠而專一。”
孫元起很想告訴他:小子,那是你沒睡好著涼了。所謂聖靈澆灌,是你娘和你姐在給你冷敷呢!…;
“所以,我不再顧忌他人的反對、毀謗、辱罵乃至毆打,哪怕是我的父母。我要一直沿著上帝指引的方向前行,直到生命接受上帝的感召。”趙景範一臉堅毅地說道。
孫元起見他沉湎已深,也懶得和他廢話:“既然如此,那你回去就開始準備吧,近期我就派你出國留學。還是學化學?”
趙景範猶豫了一下,才點點頭:“好吧,就學化學。”
“既然是學校公派你出國留學,那你就好好學習,以後回來報效國家。信仰上帝是你生活中的事情,我不干涉,但希望你不要它帶到學習中來。如果你因為宗教而放棄學業,那你這輩子都不要涉足經世大學,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聽明白了麼?”說到最後,孫元起已經是聲色俱厲。
趙景範很少看到孫先生這副嚴肅的表情,趕緊點頭答道:“先生,您的話我都記下了。”
暫時別管孫元起造炮、亞瑟爾發飆、趙景範信教這點小事,讓我們把目光稍稍挪到北京城中,因為此刻,大清中樞里正在醞釀一場巨大的風暴。
軍機處,太子太保、體仁閣大學士張之洞正在午休。
張之洞15歲順天府鄉試中舉人第一名,成為“解元”;26歲考取同治二年癸亥科進士第三名,成為“探花”;為官之後,又與寶廷、張佩綸、黃體芳並稱“翰林四諫”,號為清流派;到地方為官,則投入洋務派懷抱,成為洋務派健將,後世譽為“中國近代重工業之父”;身為漢人,卻在湖廣總督位上前後呆了近二十年,堪稱奇蹟……所有的讚譽,都造就了這位支援晚清敗局的純臣。
奇人必有奇事,張之洞身上自然更不乏奇事,其中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就是他睡覺從來不睡床,睏意上湧就趴在書桌上小睡會兒,至多一兩個小時便醒。即便是在會客聊天,覺得有睏意也不管不顧趴下就睡,所以下屬幕僚都知道他的這個怪習。
張之洞今年已經虛歲七十有三。古來盛言:“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清自己去。”到了這個檻兒上,張之洞也開始學會養生,每天中午習慣到床上眯瞪一會兒。習慣是習慣,無奈睡床還是覺得不舒服。每當這個時候,他就倍加懷念趙鳳昌。
兩人第一次相遇,是光緒十年(1884)張之洞任兩廣總督的時候,趙鳳昌不過是名侍從。但趙鳳昌風姿卓絕相貌英俊,而且聰明伶俐性格乖巧,很快受到張之洞的賞識,變得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