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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我父母與兩位兄長斟一碗酒,告訴他們我與兩個侄子安然無恙,叫他們去得安心。”
胡奎一一點頭應允,重重說道:“姑娘放心,便是您不吩咐,屬下也會去替老尚書送一碗臨行酒。”
錢瑰想了一想,又說道:“胡統領,你是從前隨著我父親的,也算做府中老人。若是兩位哥兒聽了族人教唆,要行些紈絝之事,你身為長輩,儘管打得罵得,父親在天之靈,必定感念你一番苦心。”
將隨身一枚金玉滿堂的玉佩解下,錢瑰鄭重遞到胡奎手上:“這玉佩是當日父親所賜,算是錢家的信物。他們若敢不應,你只管請出此物。”
胡奎雙手高舉玉佩,重新向錢瑰嗑了三個頭,這才黯然離去。
當夜錢瑰命碧梧與青衣二人置辦了一桌酒席,她與眾人同飲。席上錢瑰神態自若,頻頻提及東渡扶桑之事,恍若成竹在胸。瞧著碧梧與青衣兩個丫頭深信不疑,胡奎心下黯然。
心知這一面便是永遠,胡奎領著眾兄弟拿大海碗向錢瑰敬了一杯。
錢瑰還有些衣裳首飾,都假託自己帶在身邊不易,命碧梧與青衣替自己暫存,實則是想給這兩個丫頭留一絲念想。
次日一早,胡奎和僅餘的那些暗衛們喬裝打扮,與老管家及碧梧、青衣先後離開了這處農家小院,伴做行走的客商,直直往廣西進發。
大理的四月百花繽紛,小院的牆頭爬滿了丁香與木槿,錦瑰曉得千禧教的追蹤越來越近,索性不去東躲西藏。
她如今錢財散去,將錢家未來的希望託付在那幾位忠僕身上,早已存著必死之心。午後偷得浮生半日閒,叫小丫頭在院裡樹下鋪了張毯子,自己尋出些散碎的大紅袍,坐在那上頭品茗。
踏雪自樹蔭下緩緩走近,慵懶地伏在她的腳下,舒適地將身子蜷縮成一團。十餘年的老波斯犬,如今行動越發遲緩,叫錢瑰每見愈憐。
若說這世上還有什麼不能讓她安心,便是這隻陪了她十餘年時光的波斯犬。錢瑰無法想像,若她不在人世,踏雪還能捱過幾天。她憐惜地抱住踏雪,將頭撫在它的頸間,頗有些依依不捨的味道。
午後的陽光燦爛而熾烈,從頭頂的花隙間篩落。有那麼一刻,錢瑰好似又回到了從前,她與母親和兩位嫂嫂在自家的水榭裡頭賞花。風動處鳳尾森森,雲裹彩霞,似一地礫礫的碎金,那花香便鋪了一地。
母親慈愛地撫摸著她的秀髮,兩位嫂嫂妙語如珠,逗著母親開懷。踏雪溫柔在撫在她的懷中,拿小鼻頭拱著她的玉手,吐出小小的舌頭。
淚水不知何時滴滴答答,全落在她海棠紅的襦裙上。彷彿夜來霜露,無聲地染上了裙角那朵盛綻的牡丹花,打成一片凝霜。
安然的靜謐忽然被震天的叩門聲打破,外頭有人連線扣動銅製的門環,還發出大聲的感,在安靜的四月天分外驚心。
錢瑰身子一緊,挺直了脊背,連懷中的踏雪似是也查覺到不安,它發生一聲低低的嗚咽,扭動了一下身軀。
“去開門”,錢瑰指使著呆呆立在樹蔭下的小丫頭,輕輕一指門。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好在老管家他們今晨已然上路,房中只有自己刻意留下的五根金條。錢瑰懷抱踏雪安然立起身來,安撫地撫摸著它長長的絨毛。
街門卜一開啟,外頭呼啦啦幾個人便同時湧入。為首的一人身材矮小,兩隻鷹目十分銳利,他將那應門的小丫頭撥拉在一旁,長驅直入到了院裡,與錢瑰來了個面對面。
不大的農家小院沒什麼遮擋,錢瑰海棠紅的衣棠隨風翩然,她黑髮未曾盤起,只拿絲帶鬆鬆挽個髮結,風華依然絕代。
天生的貴氣凌人,更兼眼前這位或許是自家主子未來的後宮之主,那小頭目不敢太過放肆,不覺後退了半步,生了些敬畏之心。
錢瑰立在樹下目光冷凝,靜默地望著來人。瞅著小頭目故意挽起衣袖,露出上頭醒目的半月型標誌,她瞭然地一笑。
第六百九十九章 兩隔
花落簌簌,粘上錢瑰的錦衣。她紅綃輕裾上牡丹花繽紛盛開,若燦燦夕陽將要落山的一瞬,萬千璀璨吐盡餘生未了的綺豔。
她的手指輕輕梳籠著踏雪柔軟的長毛,緩緩上前走了兩步,優雅地笑道:“果然賊心不死,一路從大理追蹤至此麼?”
千禧教這幾個人都是青衣黑靴,尋常的當地人打扮。那身村矮小的小頭目瞅著錢瑰的華美簡直不敢直視,他垂著頭,卻是皮笑肉不笑行了個半禮,這才說道:“錢大姑娘好手段,玩得一出絕妙的金蟬脫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