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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採訪者買書。找到的原意出錢買書的被採訪者越多,掙的錢越多,每個人打電話時都用這樣的口氣,“您好,我是XXX雜誌社的記者,……”
葉曉棠失笑。這年頭記者真多,真媒體假媒體都很強悍。採訪有錢人,真正的有錢人,時間何等寶貴,誰花三兩萬等著你採訪,就只能巴巴地打電話等著虛榮的小老闆上鉤。這說穿了不是媒體採訪,就是要錢,葉曉棠一向對做生意不怎麼在行,對找人要錢更是犯怵,再加上自己學生一見她就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葉曉棠偷偷地把做完的選題放在桌面,離開了。
離開的時候正下著雨,她急匆匆地坐地鐵去亞運村一個圖書公司面試。那家公司想找大學老師做兼職,寫寫歷史方面的書,效法《明朝那些事兒》的風格。但是選題還沒做出來,要葉曉棠留下資料,等通知。
如泥沉大海,再無音信。葉曉棠沮喪地在半個月後的下午窩在出租屋的床上,鬼使神差地把原來的手機卡換在手機上,看到了李劍的簡訊。
就是昨天晚上的。簡訊上寫,“曉棠,你在哪裡?我們結婚七年,感情都很好的啊,怎麼一吵架就不回來了。家裡冷冷清清的,我很想你,擔心你。你要找工作,也可以回家啊,你回來,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好吧。”
葉曉棠看著簡訊,鼻子一酸眼一熱,熱淚橫流下來。也不知道是為什麼,葉曉棠那一瞬間就有點可憐起自己來,找不到工作,有家不能回,九十年代畢業的大學生,混到二十一世紀竟是如此悽惶的境遇。這樣想著,就越發傷心,正想放縱自己痛痛快快哭一場,手機卻是驚天動地地響了起來。
是李劍。葉曉棠忘了哭,駭然看著山響的手機。李劍的手機開通簡訊自動回報功能,她這邊一收到,他那邊就有提示,這電話就打過來了。
一波一停,令一波又起,手機執著地響,葉曉棠鬼使神差地,就接了。
她習慣性地挑唇笑了笑,清透著聲音,“喂”了一聲。李劍沉默了半晌,低沉道,“曉棠,在哪兒。”
葉曉棠笑了一下,“在找工作。”
“回家再找工作吧,好吧?”李劍哀懇地央求,補充道,“別生我氣了,我不欺負你了,好吧?”
葉曉棠沒應聲,李劍道,“曉棠?”
他的聲音溫柔悠揚,帶著勸慰央告的餘音,葉曉棠眼眶溼了,仰面輕聲道,“我現在不想回去,等我找到工作再回去。”
李劍連忙道,“曉棠!我沒有嫌棄你,絕對沒有那意思。你先回來吧,什麼話我們慢慢說。你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先回來,好吧?”
葉曉棠沒說話,李劍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我有嫌棄你沒工作的心,天打雷劈!”
葉曉棠嘆氣道,“我沒事的,你好好上班吧。你的工資卡我放在衣櫃抽屜裡了,你別忘了十五號之前交房貸。再見。”
掛了電話關了機,她也沒有了大哭一場的心思。悶悶地看著手機,葉曉棠疲軟無力地倒在床上,當時不辭而別玩失蹤,現在丟盔棄甲失魂落魄地回去,李劍就算給她一個溫暖的懷抱,可是自己不能取暖,終究最後還是會冷。
葉曉棠盯著白白的房頂,苦笑了一下。回去?可是既然要回去,當初何必走呢?
靈魂仿似蕩了出去,在半空中妖魅地冷笑。她無動於衷地瞟也不瞟,嫌棄了這軀殼,你走啊,有本事你借屍還魂去,穿越去!
身體餓而虛弱,四肢像是灌了鉛,重得好像可以壓碎床跌到地上去。這似乎真的只是一具無知的肉體,只有生物意義上的器官和骨肉,和颳了毛放在案板上的豬沒什麼差別。
豬肉九塊六一斤,自己,多少錢一斤?
這個問題讓葉曉棠幾乎就笑出聲來,她懶洋洋地尋了個舒服的姿勢,一直髮呆到夜幕黃昏。實在餓不住了,爬起來,在半明半寐的黃昏裡,要了碗西紅柿雞蛋麵吃。從小吃店出來的時候,風有點冷,葉曉棠裹緊衣服低著頭,與迎面一位男子輕撞了一下。
大概是司空見慣的事,葉曉棠一聲“對不起”還沒說完,那男子已經走出老遠,漸漸消失在行色匆匆的車子和人群裡。
這樣撞肩而過,是不是緣?葉曉棠手插在外衣兜裡,望著已然幽暗的夜色,閃爍的霓虹對上了葉曉棠溼潤的眼眶。不知道為什麼,暗夜裡的喧囂和明豔,總能讓葉曉棠昇華出一種源自骨子裡的荒涼。她就是愛極了在陰冷夜色中,對著墳墓吟誦“幽蘭露,如啼眼。無物結同心,煙花不能剪。”的李賀。 熒熒鬼火,嗷嗷夜梟,一個窮途末路到嘔出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