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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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出鍋的玉米麵窩窩頭。窩窩頭被趙秀芝做成了尖尖的塔形,越往下越粗,平整的底部有個手指粗細的小眼兒。為了省煤,菜和飯合在一起做,白菜土豆放在大黑鐵鍋鍋底兒,窩頭用秸稈架在鍋沿兒上,菜熟了,窩頭也蒸好了。
趙秀芝給許志盛了碗菜,許志拿起個窩頭咬了一口,趙秀芝看著許志,說前些天來的那個姑娘怎麼好長時間不來了?許志問哪個姑娘?趙秀芝說就你上回領家來的那個模樣很俊的。許志問,陸曉雅呀?趙秀芝說好像是叫曉雅吧。許志說,人家天天上班忙著呢。趙秀芝說這個姑娘多好啊,你也不小了,許志打斷趙秀芝的話不耐煩地說你就知道想這些。趙秀芝說不想這些那想啥呀?你看隔壁趙嬸,人家都抱孫子了,她兒子比你還小兩歲呢。許志端起碗把菜扒拉進嘴裡,又把菜湯喝光,抓起桌上的一個窩頭,轉身鑽進了他的小黑屋裡。趙秀芝衝著他的背影大聲喊著,整天就知道看書看書,人都看傻了,許志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從晚上開始許志就在做著準備,剛才下班路上在南湖商店買了把平板白毛刷子,刷子上塗了層很硬的膠,他端出臉盆倒上水把它浸泡在裡面,又拿出昨晚寫的那幅標語,攤在書桌上。從床底下他扯出個木頭箱子,裡面裝著廠子裡每月發的勞保用品,有白線手套,藍布工作帽,白紗布口罩,黃色膠底鞋,他揀出一個白口罩和一副白線手套,把箱子重又推回去。牆上的掛鐘敲了十下,他悄悄開啟門,外屋的燈關了,趙秀芝已經睡下,他探出頭聽了聽然後躡手躡腳走到廚房。
鍋裡放著晚上吃剩的飯菜,他把它們盛出來放到碗架子裡,從外面抱進一捆柴火,從水缸裡舀水的聲音驚醒了趙秀芝,她問你幹什麼呢?許志說晚上沒吃飽餓了起來熱點兒飯吃,趙秀芝就沒再多問,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許志從面口袋裡舀出一碗白麵,倒進鍋裡,兌上水,把柴火塞進爐膛,火著了,火光映紅了他的臉,火又點燃了爐子裡的煤,裡面發出噼噼啪啪的響聲。許志用鐵勺子攪動鍋裡的麵粉,不一會兒,麵粉變稠了,成了糨糊,他找出一個裝水果罐頭的玻璃瓶子,將打好的糨糊倒進去,擰緊蓋子,滅了火,進屋,又等了一個多小時,直到午夜十二點,才走出家門。
今晚外面天很黑,不見月亮也沒有星星,路上偶爾有一兩個下夜班的工人匆匆趕路。許志騎的腳踏車還是他父親當年騎過的,車上的零件已經殘缺不全,後座沒了,腳蹬子那兒的鐵蓋子掉了,車鏈子也上了鏽,裡面的螺絲鬆了,一用力就發出咯噔咯噔的響動聲。平時許志上班都是坐班車,這輛破車被他扔在倉房裡,還好,車胎裡還有氣。
他穿過南湖大橋,拐上了斯大林大街。出門前他已經想好了目的地,哪裡最接近這個城市的中心,又能引起G省最高領導的注意呢?他想到了四季公園,這裡靠近省委,又是人群最密集的地方。他騎車行駛在斯大林大街,路過了一個又一個交通崗樓,最後停在四季公園門口。
他把腳踏車靠在牆上,車沒倚住,滑倒在馬路上,他沒去理會它。他的手上戴著林遠兵送的灰色手套,臉上蒙著白紗布口罩; 頭頂是藍色棉帽子,帽簷遮住了眼睛,肩上背了個黃色軍用書包。站在斯大林大街,隱約能看見圓形的車站廣場,此刻街道上沒有一個行人,他又扭頭看向東西兩側,也是空蕩蕩的,然後他飛速從書包裡掏出罐頭瓶,擰開瓶蓋,拿出刷子蘸上裡面的糨糊往牆上刷,來回刷了幾下,把瓶子蓋好,和刷子一起放進包裡,掏出寫著黑色方塊字的白紙,迅速貼上上去,粘完他機警地向四周看了看,沒發現什麼異常情況,扶起躺在地上的腳踏車,因為剛才車子摔下去時把車把摔歪了,他還從容鎮定地用兩條腿夾起前面的車輪,正了正車把,這才推著它掉轉方向往回走。
走了一段路,來到省委門前,他看見裡面有間房子亮著暗黃色的燈光,他想可能是哪位領導人還在夜以繼日地工作吧。這時候他又一次回頭望向四季公園,明天早上太陽昇起這裡將會發生什麼呢?邁上腳踏車他不再多想了,他已經完成了他的第一項任務,他的身子變得輕飄起來。
這一夜許志睡得非常安寧,每天凌晨三四點鐘的生物鐘也沒有叫醒他。第二天黃昏時分,曉雅出現在汽車廠大門口。顯然她已經站在這裡等了很久,她的頭上落滿了雪花,鞋面兒上的雪把她的腳埋得看不見了,身上也是白花花的,遠看像是誰堆出來的小雪人。看見許志,她才動了下身子,這時她身上的雪花便紛紛抖落下來。
許志低著頭隨著人流慢慢向前走,曉雅喊了聲許志。許志身邊的工人把頭轉向曉雅,有人吹起口哨,有的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