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啼啼,還有那孩子絕望的面孔。
一下子,這些自關外凱旋而回的人,頓時火冒三丈。
他們加急了趕路,而在這裡,他們終於遭遇到了敵軍。
在這滂沱大雨之中,火器失去了效果,何況,因為急行軍,因而並沒有火炮,甚至連火藥都沒有攜帶多少。
不過……他們依舊有刀。
這些頭戴著圓盔之人,在這大雨之中,一張張的面孔,已顯得模糊。
可躲在雨幕之下的眼睛,依舊還閃閃發亮。
於是,他們策馬,戰馬歇斯底里的依舊狂奔,而踩在馬鐙上的雙腿,卻一下子繃直,所有人的身子微微弓著,猶如受驚的夜貓,可他們絕沒有受驚,而是雙目之中,宛如要噴吐出火焰。
長刀出鞘。
合金鋼所制的制式長刀筆直而輕薄。
事實上,它們雖是削鐵如泥,卻並不太適合在戰馬上進行砍殺。
而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那旗手高舉的龍旗,沒有迎風招展,卻被雨水打溼,溼噠噠的卷在旗杆上。
陳凱之被數十鐵騎緊緊包圍,卻已長劍在手,他顯得尤其冷靜,目中似沒有感情的波動。
一次次的戰鬥,一次次的殺戮,早已使他看淡了許多事,甚至,連憤怒都已漸漸忘去了,他身子隨著戰馬的起伏而起伏,馬蹄濺起的泥水濺的他的馬褲都沾滿了泥漿。
長劍出鞘,劍指烏雲翻滾的蒼穹,無數的雨水敲打著那長劍的鋒刃,陳凱之大聲高吼:“進攻!”
“進攻!”身邊的親衛一齊發出怒吼。
於是越來越多人附和,馬蹄陣陣,金鐵摩擦的聲音,恍如交響曲,於是長刀如林,戰馬奔的更急。
此時,不需用戰鼓去頻催,也不需號角去鼓舞,數千匹宛如脫韁的戰馬,發起了最後的衝刺!
轟隆隆……轟隆隆……
大地顫抖起來。
在他們的對面,在那數百丈之外,發現了敵情的楚軍和越軍,此刻有的只是無盡的惶恐。
他們看不清對面的人,卻可以聽到,那衝破雲霄的喊殺。
進攻……
這是最純正的漢語,而且還略帶陳人的口音。
陳軍……殺回來了……
殺回來的,乃是千軍萬馬,是陳軍的主力!
民夫們如落湯雞一般的在雨水之中,他們凝神靜聽著那進攻的話語。
只有在這個時候,他們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子弟,果然回來了。
一下子,民夫們沸騰了。
慌亂的楚軍想要鞭撻他們,想要讓他們不可亂跑。
因為已有都督身邊的親兵傳令,立即驅趕民夫抵擋陳軍。
可民夫們早已不再是溫順的綿羊了。
他們不知何時,爆發出了無盡的勇氣,於是乎,有人和楚軍廝打,有人拼了命逃開。
混亂,徹徹底底的混亂。
急切的梁蕭,想要整好隊伍,想要備戰,想要和陳軍一戰。
他很清楚,中軍就在自己的身後,自己若是不戰而逃,大楚皇帝陛下不會輕易饒了自己,於是他兇狠的提著刀,口裡不斷的大呼著:“集結,集結,抓了那些民夫,令他們在前隊,快集結起來,到高地上去,到這裡來。”
他歇斯底里的大吼著,覺得自己的嗓子竟像堵了似得。
最可怕的是,這裡太混亂了,方圓數里之內,沒有多少人能聽清他的呼喊,身邊茫然無措的人,即便聽到了命令,竟依舊還是無措。
有人大呼道:“陳軍怎麼會來,陳軍從哪裡來的?他們……他們是自關外回來的陳軍!”
而最後一丁點的勇氣,便喪失在了這一句疑問之中。
他們是自關外來的陳軍嗎?
是關外被數十萬胡人鐵騎團團圍困,回到了關內的陳軍?
那麼……胡軍呢?胡人的六十萬鐵騎呢?
他們在哪裡,他們怎麼會縱容陳軍殺回來?
答案,似乎已經不言自明瞭。
於是,一張張絕望的臉上,早已喪失了最後一分的勇氣,他們方才還有人不可一世,可現在……竟覺得自己像這狂風驟雨之中的秋葉一般,如此的無力,如此的不堪一擊。
而那衝鋒的鐵騎,已是越來越近,烏壓壓的人馬,遠比那烏雲更加來勢洶洶。
宛如被釋放出來的怒濤,席捲一切。
楚軍和越軍們,終於看清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