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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傾君卻自行拿過藥碗,直接往嘴裡倒。
經過大半月的調理,晏傾君面上的死白已經退去許多,凹陷的雙眼也漸漸恢復,氣色好了許多。
祁燕見她能自行喝藥,面上閃過喜色。她對鬼斧神醫說過的五句話中,有一句便是問他可否替傾君解毒,當時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怒道:“解不了!”
如今看來,或許,他當時說的只是氣話?
晏傾君喝下藥,放下碗,兩人之間又是沉默。祁燕對這些已經習慣了,起初是晏傾君無力講話,後來許是她不想對她講話,再後來,她覺得,晏傾君可能會怨她一輩子。但是,無論如何,這種狀況,比她料想的要好得多。
她以為晏卿那一箭會讓失去殊言的晏傾君受傷更深,此前她便是意志消沉,那之後……救起重傷的晏傾君時,她都不敢想象,醒來之後她會是什麼模樣。
然而,奇蹟般的,從她睜眼那一天開始,她眼裡死灰般的顏色好似被窗外燦爛的夏日陽光漸漸驅散,儘管面色依舊蒼白,卻也逐漸有了暖色。剛開始她不說話,只是在醒著的時候默默地看向窗外,後來她不再排斥喝藥,眼睛裡有了光彩,那種無所謂生死的表情再也不曾在臉上浮現。再後來,屬於“晏傾君”的傲然逼人的神采終於完全回到她臉上,她開始逗弄“鬼斧神醫”,經常會笑,身體也一日好過一日。
只是,自始至終她都不曾主動搭理她罷了。
“今天是他的七七之日。”晏傾君居然開口說話了,聲音輕悅了許多,淡淡地看著祁燕。
祁燕驚訝地抬了抬眼,隨即面色一暗,並無言語。
“你劫了他的屍體,不打算帶我去看他麼?”晏傾君仍是看著祁燕,眸子裡有些冷。
祁燕始終垂著眼,像是在壓抑情緒般,半晌才緩緩道:“你的身子……”
“我想去。”晏傾君堅定道。
***
祁燕將殊言葬在了白夢煙的墓旁邊,小小一個土包,沒有碑。她們過去的時候正好是傍晚,天邊的彩霞呈出漸變的淡紫色,漂亮得不似凡間。墓地上斜灑了一抹暖陽,綠草茵茵。
晏傾君推開祁燕的攙扶,自顧走到兩塊墓前,選了箇中間的位置坐了下去。
她們沒有帶什麼祭拜的東西,祁燕立在晏傾君身後低著頭,看不到臉上的表情。晏傾君則一直沉默,面無表情地沉默。
直到夕陽落盡,天際的彩雲消失不見,淅瀝的細雨灑下來,晏傾君仍是坐在墳前不言不語,祁燕突然跪下。
“對不起。”她低聲道。
晏傾君置若罔聞。
“傾君,對不起。”祁燕略略提高了音量,迎著細雨看住晏傾君。
晏傾君這才動了動,側首看她,輕笑道:“對不起誰?”
“對不起你,也對不起……”祁燕哽住。
“錯了。”晏傾君音調沉著,冷冷道,“你沒有對不起我。”
“是我殺了……”
“錯了,他的死,與你無關。”
“可你怨我對麼?”祁燕壓住哽咽,平靜道。
“不錯,我怨你。”晏傾君看住祁燕,眸子裡情緒暗湧,“不是怨你錯手殺了他,而是……”
晏傾君的眼圈突然紅了紅,話也停住,祁燕抬頭,迷茫地看著她。她閉了閉眼,看向殊言的墓地,輕聲道:“你知道麼,臨死的時候,他在喚著你的名……”
祁燕忽然渾身一顫,迅速垂下眼睫掩住了眸中情緒。
“為何你要逃走?”晏傾君冷聲問祁燕。
祁燕的腦袋垂得更低,不回答。
“為何你不肯留下來多看他一眼?”晏傾君又問,聲色俱厲,“即便你不是鍾情於他,他待你好你看不出來麼?連他的最後一面,你都不想見麼?”
祁燕跪在雨中,身子漸漸地軟了下去,卻仍是不語。晏傾君驀然又紅了眼眶,盯著祁燕怒道,“我怨你膽小如鼠逃避現實,怨你關鍵時刻棄我二人而去,怨你明明知曉他的情意卻讓他……死不瞑目!”
晏傾君每說一句,祁燕的身子便重重一顫,不著痕跡地往後挪。
“曾經我以為我是無情之人,卻不想……”晏傾君輕輕笑著,眸光森冷,“燕兒,比之我,你過猶不及。”
雨勢漸大,許是受不住夜間寒冷,晏傾君的臉色愈漸蒼白。她收回盯著祁燕的眼神,自嘲地笑了笑,打算起身。
“傾君。”一直沉默的祁燕突然開口,面無表情地抬頭,看向殊言的墓,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