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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蹙了蹙眉。“他向你求婚了?你戴著它來向我求和?”

“不是!我沒答應他——”她惶急地試圖扯除那枚戒指,彷佛在和她作對,她的一截指節因她激烈的撇清動作而愈形紅腫,脫卸反而加倍困難。

“別忙了,它就是想跟著你,不喜歡又何必戴上?”向恩琪一派輕鬆道。

“要我怎麼做你才相信我從未想傷害你?!”她激動大喊,發現向恩琪相當震驚,又挫敗地掩住臉,不停後退。

幾秒鐘的靜止,像被凍結的時光無限延長,兩人相對佇立,彼此都在悔恨,無數個一念之差造就了她們的命運,她們再也回不到過去,但她們曾相濡以沬多年,過去那段時光,兩個人的內心從未設想過她們之間的牽繫可能脆弱如斯,說出的每一句話都變成了傷害。

向恩琪再度走近田碧海,神態恢復平靜,語調異樣的平和:“看著我。”

田碧海移開手掌,目光充滿對過去的眷戀不捨。

“記不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過,你可以為我做任何事?”向恩琪柔聲問。

“……”田碧海沒出聲,但點了點頭。

“任何事嗎?”

田碧海垂下視線,咬牙道:“你放心,我不會答應他。”

“不,就答應他吧。”

她驚愕難言,無法置信。“你說什麼?”

“答應他的求婚。”

“你瘋了?”

“宋子赫一直以來總以為他能得到他想要的,捨棄他想捨棄的,就讓他這麼認為吧,你不是說你不愛他?”

“……”她不禁倒退一步,那柔軟的聲調為何顯得咄咄逼人?

“他將會明白,他永遠也得不到你。依他的個性,他不會強求女人的,到時,你就提出離婚的想法。據我所知,宋家愛面子,一定不會讓他如願,進退兩難,這才是最大的懲罰。”

田碧海瞬也不瞬看著好友美麗的臉,即使部分被膠貼遮蔽,仍瑕不掩瑜,那精緻如瓷娃、中西合璧的俏麗五官,為何看起來如此陌生?如此殘忍?“我呢?到時候我呢?”她木然問。

“既然不愛就不會傷心,你堅持離開,誰也攔不住你。”

“這太瘋狂了。”她忙不迭搖頭。

“可他轉身就忘,不斷讓女人傷心,怎麼沒人說他瘋狂?你一清二楚不是嗎?”

田碧海別過臉,拒絕再討論這個荒謬議題。

向恩琪安靜地觀望她好一會,忽然心念一轉,不以為忤了,她綻開久違的甜美笑容,拉住田碧海,揩了揩眼角,微哽道:“對不起,是我不好,我剛剛失控了,這太難為你了,就當我沒說過,你千萬別怪我,我們不說這個了,不該為了一個男人爭吵——來,你替我看一看,我現在傷口的復原情況,畫淡妝能不能遮住?”她興致高昂地拉著田碧海擠到臥室梳妝檯前,輕輕對鏡揭除美容膠,再以俏皮的眼神徵求好友意見。“怎麼樣?是不是好很多?”那親膩就像她們以前一樣。

像她們以前一樣,彼此不曾為任何事起芥蒂。田碧海忽然兩眼潮溼不能自己。她到底對向恩琪做了什麼?她以指頭輕撫那一抹為情而傷的創痕,它將隨時間愈來愈淡化,愈來愈不留痕跡,如同宋子赫對每個女人的注目,以及對她的一時愛戀;但眼前這個女人曾不顧一切為她搏鬥,延續了她的生命,當她像個破敗的布娃娃被一點一滴奪取生命力,當她盡全力也撐不開充血腫脹的眼皮,無能再看這世界最後一眼時,是這個女人不停地大聲嘶吼拉回自己泯滅的意識,保持清醒直到救援來到,她不該忘、也未曾或忘,是愛迷薰了她的眼。

她鼓勵地對好友笑。“真的好很多了,就快看不清楚了。”她趨前擁住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恩琪,我沒忘記,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

向恩琪下巴擱在她肩上,也回擁她,甜笑卻慢慢從嘴角眉梢消失,不再有一絲表情。向恩琪想,恨迷薰了我的眼了,但有誰知道我的痛?

宋子赫喜歡遠遠地看著她,看她寧靜地獨處、偶爾發呆的模樣,不經意洩露出接近原始無武裝的她。他看了一陣都不饜足。隔著落地玻璃窗,她坐在高腳椅上,兩腳規矩置放在底下金屬橫杆上,一口一口啃著三明治,間中配一口熱咖啡,她吃得很專心,直到有人打擾了她,一名年輕高大的金髮洋人,穿著是典型的揹包客,揹著沉重的旅行揹包,手拿一杯外帶咖啡和地圖,向她問起路來。她有禮周到地指示,年輕人顯得很高興,和她攀談起來。觀察他們的嘴型,後來似乎皆以英文交談,兩人談得頗起勁。他枯候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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