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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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他死了,我可得到二十萬的賠償,我們全家就能過得好些——犧牲他一個,幸福全家人啊!……”說著說著,這女人也哭了起來,哭聲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嗚嗚嗚”的,有些悶。
走走走!”起先幹部們看這個女人在勸王婷她們,就由著她去說。看到這女人也哭了,就喊著要她走開。
三天三夜。王婷不曉得她們是怎麼過來的,像是在睡又像是在醒。三天來,她們沒有認真吃過一餐飯,儘管礦裡為她們一日三餐的開飯時間很準時,但是,她們沒有去吃。或者說,她們去了,吃不下。她們的眼圈黑了,而且明顯地陷了下去。
“是不是給媽打個電話?”王婷問嬸嬸。
“不打,打給她有何用?”嬸嬸說。
“她在家也牽掛著!”王婷說。
“現在告訴她了,不是讓她更擔心,她也沒辦法幫我們。”嬸嬸說完,王婷就不多說了。
王婷媽跪在神龕前,雙手合十,口中唸唸有詞。桌上的供品已是第四次調換了。按青溪鄉的習俗,供品是不能重複擺的。王婷媽每次在神龕前下跪都要半個小時,剛開始嘴裡唸的不是很清楚,念著念著,聲音就有些大起來了:老天啊,我這一輩子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哦!要保佑我!那幾年崽小,家裡困難得揭不開鍋,我都沒有做過什麼對不住人的事……
王婷媽在家急成了一團亂麻。他想給礦上打電話,但是礦上的號碼她不曉得。這個號碼只有王婷曉得,王婷沒有告訴她。打王婷的手機也處在關機中。
在丁山等人的強烈要求下,礦老闆的助理終於出面和他們見面。他肥胖的身材向人們宣示營養多得過剩,那身很不得體的高價西服、手指上那枚大大的戒指,足以顯示出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暴發戶。陪同他來的,還有一個幫手,臉上有一塊很深的刀疤。那刀疤同樣向丁山等人宣示著:別惹我,我可打過架,而且不要命。
老闆的助理很坦然:“都怪他們命不好,如果我們去年不交政府幾百萬,你們莫說二十萬就是三十萬也沒問題。如果他們拖到年底再死也不只這個數,那時我們的家底厚實點也好辦。如果他們遇上大老闆也不是這個樣,偏偏遇上我們這個窮老闆!現在真的是沒錢,不是我不肯出。你們告到政府或者法院去也只是這個樣,拿不出錢你們把我殺了也沒用啊!再說他們不會理你們的。原因很簡單,出了事故對他們政績有影響啊!”
這也許是實話,也許是恐嚇。人在異鄉啊,就得要忍辱負重。
“八萬就八萬,籤吧!”王婷同意了。而在煤方和死者家屬協商賠償的時候,兩方卻共同造了一份死者系在礦外因急病搶救無效死亡的假病歷,要籤同意就地火化上報給有關部門,並偽造了一張煤礦賠償給死者八萬元醫藥費的收據;一份是和解協議書。王婷要黑老豹看一下。黑老豹發現和解協議書的最後一行文字“本協議具有法律效力”。黑老豹就有些想笑。報紙上曾報道過村幹部主持調解過*案的事,這個協議是不是與村幹部的調解一樣可笑。但最終,黑老豹這個律師,還是在見證人的後面簽了名字,並註明律師身份寫上了律師證編號。 。 想看書來
世上最可憐的母親(8)
大白天的,停屍房裡的燈光還是顯得很陰晦。開啟第一個玻璃棺,一個面目腫脹、幾乎無法辨認的人從冰霧中浮現出來,年老的母親剛要喊什麼,人忽然就軟了下去。丁山不忍心再看,把王婷她們幾個扯了出來,不多時,就聽到尖利的哭聲破空而來。王婷爸停在另一個房,鐵門“哐當”一聲開了,下午的陽光斜斜照進陰暗的內室,很大的房間裡,停著兩副玻璃棺,其中一副躺著的是王婷爸。很安靜,每走近一步,都像是穿越千山萬山的艱難,很渴望見到,又怕見到。
死去的面部沒有任何傷痕,他牙關緊咬,面部的肌肉因疼痛而扭結著,洗過的頭髮被冰凍成一縷一縷的。地上堆著一堆王婷爸出事時穿的衣服,上面有黑黑的煤灰和幹了的血。丁山用帶來的相機照了幾張像,但王婷爸的表情不需要用像機記錄,就已深深地刻在丁山他們的心中。
“爸爸,你怎麼就這樣走了,弟弟還小啊——”王婷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又昏死了過去。
嬸嬸此時比較鎮定,她沒有哭,只是無奈地扶著王婷。嬸嬸雖然流著眼淚,但還是十分堅強地扶著王婷,一面掐王婷的人中,一面喊:“婷婷!婷婷!你不能這樣,爸爸去了是回不來了,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你媽怎麼辦啊!……”
火化前,王婷要買些香紙到爸爸出事的地方去燒,但是礦上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