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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更加沉重了起來,他暗問自己:“我該怎麼做呢?生育之苦,養育之難……唉,我既該讓她報父母之仇,卻也該讓她報養育之恩呀!”
他無法回答自己,他更無法回答洪凌波。
終於,他做下了個決定,於是他輕拍著她的肩膀,出聲道:“我們走吧。”
洪凌波服從地抬起頭,默默地隨著他,往外面走去,他們誰也不願意施展輕功,緩慢地繞過那一片刀海,走出看臺,走過那一條兩旁放滿棺木的小道,白楊的棺木,在陽光下呈現著醜惡的顏色,楊孤鴻心中積鬱難消,突然大喝一聲,揚手一掌,向道旁一口棺木劈去,激烈的掌風,震得棺木四散飛揚。
突地——棺木之中,竟有一聲慘呼發出,呼聲尖銳,有如鬼嘯!
楊孤鴻驀地一驚,只覺一陣寒意,自腳底直升背脊——他呆若木雞地定晴望去,只見隨著四散的棺木,竟有一條人影,隨著飛出,“葉”的一聲,落在地上,輾轉兩下,寂然不動。
楊孤鴻呆呆地愣了半晌,一個箭步,竄了過去,地上躺著的屍身,黑衫黑服,仰天而躺,面上滿是驚恐之色,像是在驚奇著死亡竟會來得這麼突然似的,他競連一絲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洪凌波亦自大吃一驚,秋波流轉,四下而望,陽光之下大地像是又回覆了寂靜,但是——道旁的棺木,卻似乎有數口緩緩移動了起來,她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此刻縱然是白天,縱然有陽光如此光亮,但是她卻不由自主的泛起一陣難以描述的驚慄之意,就像是一個孤獨的人在經過鬼火磷磷,鬼語啾啾的荒墳時一樣。
洪凌波呆立半晌,心念數轉,突然柳眉一軒,雙手齊揚。
只見銀光兩道,厲如閃電,隨著她纖手一抬之勢,襲向兩具並置的棺木。
“卜”的兩聲,兩柄短劍,一起深沒入棺。
接著竟然又是兩聲淒厲的慘呼,鮮紅的血水,沿著兀自留在棺外的劍柄,一滴一滴的流了出來,流在灰暗的山道上,楊孤鴻一驚回身,掠到洪凌波身旁,兩人方自匆匆交換了一下目光。
突然——山道盡頭,傳來三聲清脆的銅鑼之聲。
嘯!嘯!嘯……
餘音嫋嫋未歇,山道兩旁的百十口棺木的白楊棺蓋,突然一起向上抬起——楊孤鴻在大驚之下,目光一掃,只見隨著這棺蓋一揚之勢,數百道不經留意,便極難分辨的烏黑光華,帶著尖銳風聲,電射而至,他心頭一涼,順手拉起洪凌波的手腕,雙足一頓,身形沖天而起,應變之迅,當真是驚世駭俗。
只見數百道烏黑光華,自腳底交叉而過,卻又有數百道烏黑光華,自棺中電射而出,他身在空中,藉力無處,這一下似乎是避無可避,只聽洪凌波脫口驚呼道:“冰魄銀針!”
他心頭更是一寒,想到這暗器之歹毒,可算天下少有,自己在空中雖能身形變化,但這些暗器密如飛蝗,自己身穿蛇衣,如再轉折掠開,縱然身上中上幾處,亦自無妨,但洪凌波豈非凶多吉少。
此刻他情況之險,當真是生死俱在一念之間。
楊孤鴻情急之下,心中突然閃電般泛起一個念頭。
他甚至來不及思索這念頭是否可行,便已大喝一聲,揚手一掌,向洪凌波當胸擊出。
這一掌掌風激烈,威勢驚人,但掌勢卻並不甚急,洪凌波身在空中,眼見他這一掌擊來,心中既驚且怪,愣了一愣,亦自揚手拍出一掌。
“嚇”的一聲,兩掌相接,洪凌波忽覺一般內力自掌心傳來。
她本極靈慧,心中突然一動,掌心往外一翻,婀娜的身軀,便已藉著這一掌之力,橫飛三丈,有如一支巧燕般飛出山道之外。
楊孤鴻自己也藉著這一掌之力,橫飛開去,眼看那些烏黑的暗器冰魄銀針,已自交相奔向自己,才凌空著地,不禁暗道一聲:“僥倖”伸手一捏,掌心卻已淌滿一掌冷汗。
可是他身形卻絲毫沒有半分停頓,腳尖一點,身形便已閃電般向方才鑼聲響處撲去,目光閃處,遠望去只見山道盡頭處的一具棺木之中,仁立著一個黑衣漢子,手中一面金鑼,在日光丁閃問生光,這漢子一手揚錘,正待再次擊下,望見楊孤鴻如飛掠來,嚇得手中一軟,“嘯”的一聲,金鑼落地,身形一擰,一躍兩丈,亡命地向山下掠去。
楊孤鴻大喝一聲:“哪裡逃!”
倏然一個起落,身形斜飛數丈,隨後就追了過去,此刻洪凌波亦己如飛掠來,只見那黑衣漢子腳下矯健,輕功不弱,施展的身法,竟是上乘輕功絕技八步趕蟬。
楊孤鴻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