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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依舊在織同一條毯子。誰也不會改變樣兒。唯一變樣的東西只是你自己。倒不一定是變老了什麼的。嚴格說來,倒不一定是這個。不過你反正改了些樣兒,就是這麼回事。比如說這一次你穿了件大衣。或者上次跟你排在一起的那個孩子患了猩紅熱,另換了個人排在你旁邊。或者帶領學生的已不是艾格萊丁格小姐,另換了別的什麼人。或者你聽見你媽媽和爸爸在浴室裡打了一次架,打得很兇。或者你剛在街上經過一汪子一汪子的水,水上的汽油泛出虹一般的色彩。我是說你反正總有些地方不一樣了——我說不清楚我的意思。即使我說得清楚,我怕自己也不一定想說。
我走著走著,就從口袋裡掏出那頂獵人帽,戴到頭上。我知道不會遇到什麼熟人,再說外面的天氣又潮溼得那麼厲害。我一邊走,一邊想著老菲芘怎樣在每星期六象我一樣上博物館。我想著她怎樣觀看我過去常常看的同一些玩藝兒,怎樣每次看的時候她這個人總會有所不同。我這樣想著,心裡雖然說不上沮喪,卻也不會快活得要命。有些事物應該老保持著老樣子。你應該把它們擱進那種大玻璃櫃裡,別去動它們。我知道這是不可能辦到的,不過這照樣是件很糟糕的事。嗯,我一邊走,一邊就想著這一類事。
我經過體育場,就停住腳步看兩個很小的小孩子玩蹺蹺板。有一個孩子比較胖,我就把手擱在瘦孩子那一頭,幫他們平衡,可你看得出他們不喜歡我在他們旁邊,我也只好走了。
接著發生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我走到博物館門口,忽然不想進去了,哪怕白給我一百萬塊錢我也不想進去。我這會兒就是沒那個心情——可我剛才還眼巴巴地穿過整個混帳公園來到博物館,恨不得儘快進去呢。要是菲芘在裡面,我或許會進去,可她不在裡面。因此我就在博物館門口叫了輛出租汽車上比爾特摩了。我心裡並不怎麼想去,可我已他媽的跟薩麗約好啦。
第17節
我到那兒的時候還很早,所以我就在休息室鍾旁的皮椅上坐下,看那些姑娘。許多學校都已放假,這兒總有一百萬個姑娘或坐或立,在等她們的男朋友。有的姑娘交叉著腿,有的姑娘並不交叉著腿,有的姑娘大腿好看得要命,有的姑娘大腿難看得要命,有的姑娘看去為人很不錯,有的姑娘看去很可能是隻母狗,如果你對她有進一步瞭解的話。
這委實是一片絕好的景色,你要是懂得我意思的話。可是說起來,這景色看了也有點叫人洩氣,因為你老會嘀咕著所有這些姑娘將來會有他媽的什麼遭遇。我是說在她們離開中學或大學以後。你可以料到她們絕大多數都會嫁給無聊的男人。這類男人有的老是談著他們的混帳汽車一加侖汽油可以行駛多少英里。有的要是打高爾夫球輸了,或者甚至在乒乓球之類的無聊球賽中輸了,就會難過得要命,變得非常孩子氣。有的非常卑鄙。有的從來不看書。
有的很討人厭——不過在這一點上,我得小心一些。我是說在說別人討人厭這一點上。我不瞭解討人厭的傢伙。我真的不瞭解。我在愛爾克敦.希爾斯的時候,跟一個叫哈里斯。梅克林的傢伙同屋住了兩個月。他這人非常聰明,可又是我所遇到的最最討人厭的傢伙。他說話的聲音極其刺耳,可又一天到晚講個不停,簡直沒完沒了。更可怕的是,他從來不講任何你聽得入耳的話。可他有一個長處。
這個表子養的吹起口哨來,可比誰都好。他一邊鋪床,或是一邊往壁櫥裡掛著什麼——他老是往壁櫥裡掛著什麼——真叫我受不了——他一邊幹著這類玩藝兒,一邊就吹著口哨,只要他不是在用刺耳的聲音講話。他連古典歌曲都能吹向秀(約227—272)魏晉之際玄學家、文學家。“竹林七,可他絕大部分時間只吹著爵士歌曲。他都能吹最地道的爵士歌曲,象《白鐵屋頂憂傷曲》之類,而且吹得那麼好聽,那麼輕鬆愉快——就在他往壁櫥裡掛什麼東西的時候——你聽了都會靈魂兒出竅。自然啦,我從來沒告訴他我認為他的口哨吹的好得了不得。我是說你決不會走到什麼人身邊直截了當地說:“你的口哨吹的好得了不得。”可我還是跟他同屋住了差不多整整兩個月,儘管我把他討厭得要命,原因是,他的口哨吹得真是好極了,是我聽到過的最最好的。所以說我不瞭解討人厭的傢伙。也許你瞧見哪個挺不錯的姑娘嫁給他們的時候心裡不應該太難受。他們中間絕大多數並不害人,再說他們私下裡也許都是了不得的口哨傢什麼的。他媽的誰知道?至少我不知道。
最後,老薩麗上樓來了,我就立刻下樓迎接她,她看去真是漂亮極了。一點不假。她身穿一件黑大衣,頭戴一頂黑色法國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