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我怎麼也沒想到的是,事情很快便明瞭。看來話說世事無常,果然不錯。誰也料不到我們這一家的命運轉變竟在這樣短暫的時間內。
我這天記不清是簡愷銘離家出走後的第幾個夜晚,只依稀記得,冬天夜晚的風一點都不溫柔。乾燥而寒冷得叫人疼痛。
那個我最熟悉的少年。
這些天他一直沒有改變著裝,白色的外套隨意地披在肩頭,一陣寒風吹來他瘦長的骨架在空落落的衣服裡瑟瑟發抖,腦海裡卻一遍一遍回憶著那段讓人心肺俱裂的對話“沒用的東西,你給我滾出去……”接而是他氣急敗壞的摔門聲。讓他心痛的,他始終念念不忘。
一遍一遍,簡聞猙獰的臉孔深深地刻在簡愷銘的腦海裡,磨滅不去了。他緊緊的抓自己的臂膀,扯自己的頭髮。試著用疼痛來淡化心裡的不甘,他用盡了一切力量。去讓撕扯著的纏繞著的痛麻痺頭皮。
“啊——”終還是忍不住叫喊出憤恨,那一刻他瘋近乎崩潰尖叫聲引來某些路人驚訝的駐足,和看瘋子一樣嘲諷的目光。他無助地走在街頭,他什麼都無所謂。他落寞的聲音就像是城市裡無家可歸的流浪人。事實上,他如今就是這樣的人了,他無論如何也不願再回到那個沒有愛的家裡。寧可顛沛流離,無家可歸……
白色歐式花壇。邊緣被泥土染出幾絲灰塵色,華麗而典雅,裡面卻依然擺著一盆盆已經死去多時的花,花色深灰暗黃。待風吹過,那已經乾枯的花葉發出脆脆的破碎聲,然後化為一堆微小的細屑。很沒生機的樣子。
簡愷銘蹣跚到花壇的角落,緩緩地蹲下。在我眼裡,下蹲和蜷縮都是無助的表現吧。他抱著自己的頭,瘋狂地狠狠拉扯自己的頭髮。
“簡愷銘,你真的很沒用嗎?你真的很沒用嗎?是不是?”他問自己,沒有聲音回答。風聲那樣肆虐,吹得一切猖狂地搖擺。
“呵,看來你是真的很沒用了。”
他因為過度咆哮而嘶啞的嗓音實在令人憐惜。他抬頭的時候看見滿街歡愉地閃爍著的霓虹,看著遠處星星點點燃起的萬家燈火,看著這個陌生熟悉卻不屬於他的冰冷的城市。
“廢物”一詞像根尖銳的針,刺痛了他的心,深陷於內,想拔卻拔不出。他自尊好強,骨子裡叛逆,對事情看得透徹。他很聰明,並且能幹。少年如他,又怎會輕易接受蓋在他身上“沒用的廢物”的章?
“簡愷銘,你不能這樣墮落,一定不能!”似乎找到勇氣,他站起來,轉身。
小事一樁,道來話長【10】
晚自習結束,行走在回家的路上。
我靜默地站在他身後。那一晚的一切,都看在我眼裡。
可我竟然只是看著,我不知道為什麼都沒有勇氣上去叫他一聲“哥”。他忽然的轉身,使我措手不及。而他亦然。剎那間我分明發現他的面部有什麼正閃爍著的東西,襯著路燈可以看得到流淌著的涼意。他眼裡有驚訝,但很快被平靜覆蓋。
我感覺我的心在顫抖。
僅僅短暫一別,他把自己弄得像個挫敗的癲狂之人。最後一次,他赫然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我面前。事隔多時,至今仍不能忘記。他布絡著血絲的眼睛,我雖不能看得清楚,卻也覺得觸目驚心。他讓我想到殉情不成的男子,在街頭頹廢地哭得淚流滿面,卻不敢讓任何人知道,愚蠢的行為。
他看著我,顯然這一幕也在他的意料之外。我想他一定欲質問我,“你怎麼會在這裡?”或是“你是不是成心想要羞辱我,看我的笑話?”
我要解釋也毫無作用,於是機械地動了動唇,“回去吧。認個錯,爸,還有媽他們都很想你。”我說。說話時我的聲音很低,但我知道他一定知道我在說什麼。
——眼前的這個人,畢竟是我的親哥哥,母親和簡聞十八年的兒子。我們之間畢竟血濃於水。
可是……
“呵……”我似乎只是聽見了他似笑非笑的輕蔑的聲音。這聲笑意味不明。他看我的眼神也讓我恐懼,我竟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片刻之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而我依舊痴痴地立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他的背影遠去,去一個不知道在何處的地方。
我在他身後放聲大聲地叫他的名字,質問他,絲毫不顧及路人鄙夷的眼光,“你想去哪?你真的不願意回去了嗎?你真的就這麼恨他?一點都不願屈服?”他的背影在我瘋狂地呼喊之中逐漸消失地乾乾淨淨。那便是我最後一次見到簡愷銘,我們的對話不超過三十秒。以他的嗤笑和無言謝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