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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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希望之霞的最後尾跡

白　山

旅人： 君臨在群山之巔，你——

以一筆蒼浪的色彩劃開天上人間

是為了給旅人定下一個界限麼

但是你戴著白雲的冠冕

又不脫凡塵才是高貴

挽著九天的風，你慣於

在平凡中表現高潔

才把樸實無華結合了雄渾天然

旅伴：　但你還是屬於人間的

在你簇擁的生命色中，縷縷青煙

隱隱的茅蓬，依稀的農田

不正是白雲生處的塵寰

不是我為今朝冷落了陶令

實在是長白山勝過了桃花源

露 營

旅人：　眼睛裡的朦朧，心上的飄緲

迷於光和影的閃耀

我說不出是不是飄旋的落葉

疊起了山腳的黃昏潮

浪花是被掐去了

任什麼都不飄搖

我收到的睡意是半透明的

似乎帶著花花草草的密約

旅伴：　但這隻能佔據我眸子的一角

其餘的眼波是分給了

落日的靜靜思考，

還是借重俞伯牙的情操吧

拾起一枚小小的松針

去撥動滿山滿谷的松濤

鏡泊湖

旅人：是不是來到了九天的瑤池

當我撥開蓮花似的雲朵，迷朦的眼前

赫然顯現了萬頃煙波

紅日沉西了，最後的天光

在峰稜間輔陳它的光和影

而在半明半暗的色調中

微風吹起了漣漪，時不時地

跳起一朵雪白浪花

旅伴：你的眼神不也是這樣麼

生動深遂而又瞬息萬變

但我卻更為這秋水所傾倒

這自然的星眸，富貴卻不刺人

在她的瞳孔上，野花、怪石、我

都一無例外地有了光環

雪

旅人：　藏在空中是凝重、壓抑

撒下來是輕盈，在風中

是翅，粘在枯枝上是花瓣

壓在山脊上是粉黛，雪呀

你是蕾的蕾，彩的彩

你給長白山以白字，我要寫雪的詩

可否溶雪為墨

以秋氣肅殺的鏡泊為墨池

旅伴：　但不知我自己的情懷

可容得下綿綿雪山，莽莽林海

冷落了它的都是庸才，而我

唱陽春白雪還須山水相應

誰知山已高到寂寂

水已冰到無聲

彌留的女兒

旅人： 你的花開了，山的女兒

這不正是你最後的祈禱麼

前夜，當冷風吹落你剪出的窗花

梟鳥在山谷中悽啼

你沒有睡，在搖曳的燈影裡

你用雪水洗著臉，用淚水洗著靈魂

你看到鏡子裡沒有黑班，心靈上沒有云翳

於是你笑了，作為對這短暫一生的回禮

旅伴： 冷了，淡了，最後一息

生活萎縮在深深的愁紋裡

在第十六個秋天，你沒有披上美麗的紗巾

卻穿上了你昨夜洗淨的殮衣

——質本潔來還潔去，臨走時

你寬恕了父親的赤貧和這赤貧的土地

落風塵（之一）

旅人： 散亂的髮絲，散亂的眼神

這就是你的青春——短暫易逝的青春嗎

愛的交鋒竟是這樣殘酷

再也擦不去劫後的殘跡，陌生的吻痕

那麼，偉大的愛之光

只是虛假的一層鍍金麼

旅伴： 你的身邊沒有一個女友

你的頭上沒有花，唇上沒有了聲音

人們把你忘了，你彷彿也忘了塵世

連生活都僵化了，還要什麼體態風韻

可是你年輕，你有一個年輕的靈魂

為了它，你有權力放縱著眼神

散亂中的迷惘，散亂中的愁恨

失去了青春才做成了青春的化身

（之二）

旅人： 沉重的嘆息！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