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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籃球館的後門沒鎖。
籃球館的後門果然還沒鎖。地下室裡飄著一股舊皮革的黴味。那氣味從堆放著無數顆新舊籃球排球足球的儲藏室裡發出。昏暗的燈光映亮了我面前的水泥地,我模糊地想著:是不是今天體育老師他們清點過器材了。我急匆匆地走,遠處的卷閘門關了一半,看得見外面幽深的臺階。
“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 我突然聽見這個太熟悉的聲音,來自那間半掩著門的儲藏間。我走過去,裡面燈光昏黃。方可寒坐在一箇舊得發黑的平衡木上,裙子撩得很高。一張五十元的鈔票晃晃悠悠地夾在她蒼白纖細的指尖,“我告訴你,我不是非要賺你的錢不可,當然如果這樣能讓你安心的話我會收。我和你上床是心甘情願的。因為——”她慢慢地微笑,“我喜歡你,老師。”
方可寒和體育老師突然看著我的時候我才發現我自己把門弄出了天大的聲響。燈光照著空氣中浮動的塵埃,體育老師混濁地看著我,“怎麼是你?”說著他走了出去,躲閃著我的眼光,輕輕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現在只剩下我和她。她的腿在平衡木下面晃著,歪著頭。
“你說,”我艱難地說,“你跟多少人說過這句話?‘我並不想賺你的錢,我和你上床是心甘情願的,因為我喜歡你。’你到底跟多少人說過這句話?你是不是跟所有的人都會這麼說?”
“關你什麼事?”她囂張地仰起臉,眼睛閃閃發亮。
“你是不是跟所有的人都會這麼說?”我重複著。
“你憑什麼問我這種問題?”她冷冷地看著我,“你以為你是誰?是你自己偷聽別人說話反倒得寸進尺。你這些話跟你的宋天楊說還算是合適,跟我——對不起,你只是我的客人而已。我對別人說什麼是別的客人的隱私,你沒權利過問。”
我揚手打了她一個耳光,我說:“婊子。”
我打得很重。她一晃就從平衡木上跌了下來,撞在身後巨大的鐵櫃子上。那一聲悶響在整個地下室激起一陣漩渦般的回聲。她驚叫了一聲,坐在地上含著淚狠狠地盯著我。她掙扎著準備站起來的時候我對準她的膝蓋狠狠地踹了一腳,“婊子。”我說。
我一向都覺得對女人動手的男人是最沒品的。可是那天我不記得我自己非常沒品地踹了她幾腳。婊子,婊子。我在心裡惡狠狠地重複著這個詞。“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我不願意賺你的錢”,“因為我喜歡你”……這些話在一秒鐘之內判了我死刑,為了這些話,我背叛天楊的同時也背叛了我自己——我連我自己都已經背叛了還在乎背叛別人嗎?那些日子裡我就是靠著這個混賬理論一次次地跟她上床,像只見了骨頭的狗一樣下賤地貪婪著她慘然的嫵媚。可是現在你明白了,那些話不過是她的廣告詞,是她的促銷手段,是她的註冊商標,她排練了無數次,重複了無數次,什麼時候歪一下頭,什麼時候微笑,什麼時候笑得燦爛一點什麼時候冷笑她全都胸有成竹爛熟於心,只有你,只有你這樣的傻�才會以為那只是對你一個人的。笨蛋,你難道不知道什麼叫做“市場”嗎?“因為我喜歡你——”後面還有半句是要你自己領會的——“所以你買單吧。”“婊子。”我重複,“媽的,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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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東(2)
然後我聽見她哭了。她抬起臉看著我,眼淚沿著她的臉頰緩慢地向她的嘴角移動。片刻的寂靜。她在臉上抹了一把,說:“你打死我算了。”我蹲下身子,想把她拉起來,她就突然緊緊地摟住了我。
“江東。”我感覺到了她的眼淚,“江東我想死。”
“胡說些什麼。”該死,真是蠢得無可救藥,這種事還用得著我教你。我對自己說:你應該說——那你就去死吧;懂嗎?看看她下面還能怎麼辦,看看這賤貨她到底還有多少臺詞來應變——但是她在哭。她在發抖,像小時候我們用彈弓打下來的鳥。那時候媽媽特別喜歡她來我們家寫作業。她的睫毛垂著,我伸長了脖子,隔著小方桌想偷看她默寫的生字。於是她的眼睛就從睫毛下面亮閃閃地露出來,外面走廊上孩子們的笑鬧聲格外地響,“梁東和方可寒談戀愛嘍——”
我看著她的臉,細細地,一點一滴地凝視。飄滿灰塵的燈光模糊了她臉龐的輪廓。面色蒼白,臉頰上有小小的一塊青,我輕輕撥開她散落在臉上的頭髮,小心地打量著它——準是剛剛從平衡木上掉下來的時候磕的。
“疼嗎?”我問。
“江東。”她靜靜地說,“你走吧。我和一個初三的男孩兒約好的,他十點過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