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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陸雄飛,陸雄飛又把那紅帖子恭恭敬敬的送到老頭子,老頭子收下帖子,對那四個磕頭的男人唸唸有詞:“真心進家,逢凶化吉,遇難呈祥;假意進家,諸事不利,一生不順!”好象是封他們什麼稱號,有兩個叫“心腹大爺”,另兩個叫“福祿六爺”,用青幫的話說這叫“封派”,大概就是封個官的意思吧,“封派”完了,本命師發給四個新弟子每人一份入幫的證書,那上面寫著他們是哪一個輩份兒的,在什麼時候,嘛地方入幫的,什麼時候的生日。還有師傅和師孃的名字,接著一人又發了一份“海底”,就是青幫的歷代家譜。
這羅哩羅嗦的一大套全弄完了,陸雄飛就吩咐人把公雞殺了,倒拎著半死半活的公雞將雞血嘀嗒到那大酒碗裡,讓那四個人輪流灌了一口,這就叫“喝雞血”,青幫就講究這一套,喝就雞血就是起了血誓,活是青幫的人,死是青幫的鬼,絕不能有二心的。喝罷了雞血,陸雄飛又給每人發了一片紙,那就是入了青幫的證書。後來陸雄飛告訴我,我趕上的那次香堂,是他師傅最後一次收徒弟,而他的師傅是青幫裡屬“大”字輩,在青幫裡算是第二十一輩的掌舵把子的人,而在天津衛的青幫裡邊,屬這一輩的人可是沒剩幾個了,能拜上這一輩作師傅的人就算是有造化了。在青幫裡,輩份兒太要緊了,上尊下卑是鐵定的規矩,所以入青幫拜哪一輩的師傅,就決定你在青幫的地位。青幫有一般人鬧不清的枝枝杈杈的派系,陸雄飛所屬的是“安清幫”,他們的輩分原定了二十個字,就是“清靜道德,文成佛法,仁論智慧,本來自信,元明興禮”這二十個字,後來這二十個字用完了,就又加了四個字“大通悟學”。聽說袁世凱的二公子袁克文在上海入青幫時,按規矩,他應當拜“大”字輩的師傅,算是“通”字輩的人,可他為了長上去一輩,就想拜“禮”字輩的師傅,可當時在上海,“禮”字輩的人已經死光了,袁克文就在一個“禮”字輩人的墳墓前擺起了香堂,由師兄代收為徒,青幫裡管這叫“墳前孝祖”,這樣他就成了“大”字輩的人了,由此他可是抖足了威風,不但上海,就是北京,天津的青幫的人都想著法子跟他套近乎,光是收徒弟就是一百多號。後來他搬到天津來,住在英租界裡邊,沒少擺香堂收徒弟。實際上青幫的規矩是不允許“墳前孝祖”這一套的,可袁克文有他老爺子袁世凱的面子,青幫也就睜一眼閉一眼讓他特殊了一把。陸雄飛的師傅是“大”字輩的,而他和剛剛入了幫的那四個人就是“大”字下面的“通”字輩的。也就是說,這四個人就是陸雄飛的同輩兄弟了。
《玉碎》第四章(4)
拜罷了香堂,就有人招呼吃飯,那些人就呼呼啦啦的向樓下走,我趕忙往陸雄飛那兒擠過去,還沒張嘴說事呢,我就楞住了,原來在那四個拜香堂的徒弟裡邊有一位競是日本駐屯軍的小野,這真是我沒想到的,怪不得小野一直都跟陸雄飛套近乎呢。陸雄飛眼尖早就看見我,把我拽到一邊問幹什麼來了?我趕緊把懷玉叫日本租界““白帽””警察抓進去的事對他說了,他聽了不但不急,反倒露出笑模樣,說:“懷玉早就該有人調教調教,這回呀,就叫她吃點苦吧。”
我急了:“您怎麼還這麼說呀?掌櫃的和全家人都急得火上房了,就指望您出面救人呢!”
陸雄飛一撇嘴:“我就是救了她,她也不領我的情,還是叫掌櫃的想別的辦法吧,你先回吧。”
撂下這句話,他不再理我,就扎進人堆裡說話去了。我明白陸雄飛不喜歡懷玉的原由,這傢伙喝酒時曾對我說過,小姨子就是姐夫的半個屁股,平日裡他可是沒少打懷玉和洗玉的壞主意。洗玉喜歡洋人那些新鮮玩藝,陸雄飛就弄些法國香水,德國玩具,英國首飾哄她高興,有機會就在洗玉身上摸一把捏一下的,洗玉倒也不惱,只當姐夫跟自己逗著玩兒。可是懷玉就不吃這一套,有一回,陸雄飛拿了串印度的珍珠項鍊送懷玉,懷玉倒是給了他面子,帶上那珍珠項鍊照鏡子,陸雄飛就嬉皮笑臉的對懷玉說親熱話,動手動腳,可是他的手剛剛在懷玉身上一摸,懷玉立馬就翻了臉,硬是把珍珠項鍊拽斷了線,“噼噼啪啪”的珍珠散了一地,把陸雄飛弄個大紅臉。從那兒起,陸雄飛就再也沒敢對懷玉非禮過,但他記著仇。今天懷玉遭了難,他自然是幸災樂禍,怎麼可能心甘情願的去救懷玉呢。可想著懷玉這會兒還在租界警察署裡遭罪,我也顧不得陸雄飛高興不高興了,硬是把他又從人堆裡又拉了出來:“大姐夫,您不能見死不救呀!”
陸雄飛拉下臉:“你怎麼說話呢?!”
我說:“是掌櫃叫我來找您,他們讓您無論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