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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是軍哥!傑哥!什麼事啊,還勞你們親自出手。”鄧皮哈著腰讓煙。

“你和他熟?”冷軍耷著眼皮問。

“熟個吊毛灰,我早想練他了!”

“那練吧。”

喊來幫忙的人,變成了打自己的人,排骨這頓打捱的冤,如果知道是冷軍要弄他,打死排骨他也不會去喊人。

“知道為什麼打你嗎?”冷軍問。

“大哥,哪裡得罪了你說一聲啊。”排骨鼻青臉腫地跪在地上。

“你要讓李剛下崗?”

“我一個小車間主任,哪有這樣的權利啊。”排骨沒想到窩窩囊囊的李剛會認識冷軍。

“誰拿的主意?”

“廠長定的啊,真跟我沒關係。”排骨把事情往當廠長的姐夫身上一推。軋鋼廠是省級企業,廠長是副廳級幹部,廠裡保衛科手槍、手銬、電棍配置齊全,相當於軋鋼廠自建派出所。排骨想你冷軍打得再響,總不敢闖軋鋼廠吧。

冷軍去了軋鋼廠,一個人去的。門推開,蘇式建築年代久遠的地板油漆斑駁,踩上去咯吱咯吱地響。

“你找誰?”廠長四十多歲,發福的臉上,帶著一種長年發號施令的自信。

“我找你。”冷軍在廠長辦公桌前大刺刺地坐下。

“你哪的?”

“我冷軍。”

“找我有事?”那時候的百姓也許說不上市委書記的名字,但對大混混的名字如數家珍。一個廠長,如果對社會上的事情,一頭霧水,那證明他是個沒閱歷的人。廠長是個有閱歷的人,甚至把社會上一些事情當黨章背過。廠長已經在琢磨保衛科科長該下崗,怎麼把這混世魔王給放進來了。

“有事。”

“什麼事?”

“你要讓李剛下崗?”

“那是我們內部的事情。”

“李剛是我兄弟。”冷軍目光逼視。

廠長拿起電話往保衛科打,冷軍半躺在椅子裡懶洋洋地望著。

“看來今天我不該在這見你,你住金龍崗吧?”冷軍拿起桌上的中華給自己點一根,廠長背上沁出冷汗,涼颼颼的。

“廠長!”四五個膀大腰圓的粗壯漢子撞進來,手提電棍、橡皮棍,手銬在腰裡清脆撞擊。保衛科一群人在廠區橫行慣了,掛著公安的表情進來,一看是冷軍,石化。保衛科成員一般由轉業軍人、轉業混混構成,這些人沒找到單位前,都有過草根流氓經歷,不然也沒有資格和能力進保衛科。如果說廠長是他們的現任領導,那冷軍,就是他們前任領導。

“誰讓你們放他進來的!?”廠長一拍桌子,茶杯傾倒。

“官威不小,你也別難為他們。今天這事,你能給面子最好,不行下回我換個地兒找你談。”冷軍半截煙摁滅在廠長工作筆記上,碩大的菸灰缸在桌上一塵不染。

冷軍推門出去,腳步聲在走廊裡漸遠,屋裡一幫人還那樣楞著。

“滾出去!”廠長一個保溫杯在牆上摔的粉碎,保衛科幾人垂著頭出去。

廠長給李有德打了電話。

李有德問:“他打人了嗎?”

廠長說:“沒有。”

李有德問:“他砸東西了嗎?”

廠長說:“沒有,可他威脅我。”

李有德說:“威脅就是還沒有發生,發生了我會處理他。“

廠長無語,放下電話,大吼一句:“我操你媽!發生了我找你還有吊用!”

李剛一直沒明白自己怎麼沒有下崗,排骨看見他客氣恭敬,保衛科遇見他就讓煙。十年後軋鋼廠倒閉,工廠轉賣給地產商,李剛還是下崗了。

鍾饒紅還住在南城那片破爛的瓦房中間,弄堂已沒有那麼深,殘垣廢墟的矮牆上還有半個“拆”字,空氣裡是遙遠歲月的記憶。老城區在慢慢拆除,一棟棟樓房建了起來,生長在樓房裡的孩子,再不會有趴在泥地裡打彈珠、拍香菸殼的樂趣。鍾饒紅父母在廚房裡忙碌,飄來陣陣菜香和街坊的話語。

“那是紅紅的物件?”

“是冷軍呀,現在打的多響!你不認識?”

“就他啊,聽說現在發了,老鍾家以後腰板硬了。”

“可不是。”

鍾饒紅媽端著盤糖醋排骨進來,微微發福,燙著那時代流行波浪卷,風韻猶存的臉上透著精明。

“小冷你隨便坐,很快就可以吃飯了。”鍾饒紅媽原來一直反對女兒和冷軍交往,隨著冷軍在本市的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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