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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子,已經見鬼去了。前有古人韓信受胯下之辱,近有阿Q兄精神*。梅道也可以為自己找到臺階下——咱並非走投無路只得去做“牲口”被人挑選,一切都是為了體驗生活,蒐集寫作素材,為以後的文學創作做鋪墊。為了文學藝術受點委屈算什麼?這是光榮而神聖的使命。

風瀟瀟兮錦水寒。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我整整衣領昂首挺胸走向勞動力市場。

勞動力市場熱鬧非凡好似一個大廟會,只是這裡絕不是什麼臥虎藏龍的地方。這裡難以找到可以動動腦動動嘴就能創造財富的精英,有的只是一撥又一撥不甘貧窮懷揣發家致富夢想的民工兄弟姐妹。他們眼巴巴渴望接受工業文明和都市生活的洗禮。雖然沒有什麼文化知識,沒有什麼技術特長,但置身於此早就沒有幾個會想到老家的黃土地茅草棚。除非能夠賺到一桶金,風風光光衣錦還鄉。

被破鞋踢了一腳

可笑的是,勞動力市場偏偏立著一個巨大的廣告牌,上面是一排紅色大字:“二十一世紀最缺什麼?——人才!”

誰能借給我一支筆,我一定會將上面的字改成:“勞動力市場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人力!”

人才和人力本質上就天壤之別。人才是天之驕子,人力是卑賤苦力。所以這個市場沒有什麼門檻,也不收什麼入場費。花一元兩元錢就有人爭著為你寫一張求職的小廣告。然後你可以拿著墨跡未乾的那張紙,隨意找一個可以蹲著或者站著的地盤,耐心等候某個老闆的垂憐。

要找一份工作確實好難。一份《成都商報》看完,我腳旁的求職啟事仍無人問津。時間就像是被傳染了甲乙丙丁什麼什麼流感一樣,無精打采慢慢悠悠地移動。腳下的菸頭都快鋪成過濾嘴地毯,煩躁開始在血液裡流淌。

有沒有搞錯?咱可是堂堂中技畢業,有技術等級證書,有印著中英文的波音和空客生產加工資格證,就算不是千里馬,也至少不比那些沒有經過正規培訓的車工差吧?成都也算一個工業城市,做機械製造的小廠遍地開花,難道就沒有一個老闆老總慧眼視梅道?

再買一包煙。再買一份《華西都市報》。雖然此時抽菸看報已經不能使我心靜如水,但是我抱定就是把石凳坐穿也要堅守下去。

耐性那柱香即將燃盡時,終於有一隻破舊的老式皮鞋踢動我的求職啟事。MY GOD!在我就要絕望崩潰時,是什麼樣的魚兒撞上了我梅子牙的彎鉤鉤?

有點緊張,有點害臊,有點興奮。我的目光剛要從報紙的字堆裡拔出,那張被冷落好久的紙張又捱上粗魯一腳頭。

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在問:“這是哪個的?”

我馬上回答:“我的。”

抬起頭見到來人,我差點就要笑起來。絕對不是展現禮貌與真誠的微笑,而是被逗樂的哈哈大笑。

我的面前立著一個差不多有五十來歲的老頭,瘦瘦的鼓著青筋的頸項上吃力地頂著一顆看不見一根頭髮的禿頭。他頭上溜光發亮,額下的兩道眉毛卻又密又黑。呵,他的眼珠子大而凸,就像兩粒放餿了的湯圓渾黃無光。他要是不穿這件灰不啦嘰的中山服,假如套上一件僧袍,不用化妝就活脫脫成了《天龍八部》裡的鳩摩智。對頭,就憑他這副天生的經典搞笑相,就算遇不上星探也應該主動出擊毛遂自薦,馮小剛大導演見到他百分之百會馬上和葛優葛大爺說拜拜。此人一旦出演賀歲片,馮導就是少扔幾個包袱也絕對逗樂觀眾,賺取盆滿缽滿的票子。那真是輕輕鬆鬆沒事偷著樂了。。。。。。。

怎麼樣,我就是天生做文人的料吧?能夠在瞬間就無邊無際肆意擴充套件豐富的聯想,真乃奇才也。

老頭?老闆!

怎麼樣,我就是天生做文人的料吧?能夠在瞬間就無邊無際肆意擴充套件豐富的聯想,真乃奇才也。他敞開的中山裝裡是一件手工織成的毛衣,我馬上又開始懷疑他毛衣裡面會不會緊裹著炸彈。警察叔叔們趕快來搜查一下,千萬不要讓喬裝易容的基地頭子或*分子矇混過關哦。。。。。。

人肉炸彈沒有爆,老頭堆積了厚厚濃痰般的喉管卻冒出帶著輕蔑與懷疑的聲音:“嚯,還是軍工企業出來的唆?下崗中級車工,寫的還要得哈。不曉得你能開啥子型號的車床,說說啊。”

寫求職小廣告時,我有意將自己辭職改為下崗。因為別人主動辭職多是另有高枝棲身,哪有我這種辭掉安穩工作跑出來打零工的啊。因為被下崗很無奈,是被動的,還可以博取僱主的同情。

面前這個老頭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麼看都不像個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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